就仿佛是什么东西被人鲁莽地撞得跌落在地。
萧末脸色一沉,立刻抬脚走了进去——
进了房间,呼吸之中尽数都是血腥臭味和人体被开膛破肚之后器官暴露在外的腥臭气息,在目光触及在沙发上挂着的那一堆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白花花的肠子时,男人额角青筋跳了跳,强忍下了胸口处汹涌而上呕吐的欲.望,转身,显得有些僵硬地走进了刚刚发出声响来源的浴室之中——
浴室之中很干净,甚至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沐浴乳的香味,萧末轻轻松了一口气,还没等男人来得及开口问发生了什么,定眼一看就发现,之前收拾李堂主尸体的那个兄弟正面色难看地从浴缸里把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往外拖……
是另外一具刚刚发现的尸体。
尸体还穿着礼服,这会儿的功夫,那原本应该华丽的礼服因为湿水紧紧地贴在白皙的皮肤,长长的辫子沉甸甸地随着尸体被拖拽出浴缸落在了浴室的瓷砖地面之上,而伴随着那具尸体被人脱出浴缸,还粗啊这高跟鞋的双腿敲到在浴缸旁边,发出又是一声“呯”的声响。
声音不大,却如同狠狠地敲击在萧末的心脏上。
——萧末看见了一张他熟悉的面容。
记忆之中,在不久前新年的倒数过后,眼前的这个早已失去生命的年轻女人十分文静地推着她父亲的轮椅过来跟自己做例行新年祝福,她的话很少,但是总能给人感觉一种完全和黑道不沾边的温婉气息,萧末向来很喜欢这样的年轻姑娘,甚至还居心叵测地特意让萧衍跟她多说了两句话。
而此时此刻。
萧末记忆之中那随海风轻扬的刘海已经再也不见之前整齐的模样,它们因为湿水而贴在将那张此时还睁大着眼的脸上,映衬着那张在浴室的灯光之下显得惨白惨白的脸,曾经那张会微笑的温柔面容愣是让人远远地就感觉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气冲天。
她是溺毙的,并且死不瞑目。
因为凶手残忍地弄死了她的父母之后,甚至没有放过手无缚鸡之力完全没法抵抗的她。
萧末沉默了三秒,上前蹲下.身,亲自伸手替李堂主的女儿合上了双眼。
然后毫无预兆地,男人摔了手中的手机。
呯地一声,那台被男人用了长达十年的手机在墙上摔了个四分五裂,零散的部件反弹回来,剩余的机身直接掉入了还装着满满一池子水的浴缸之中,发出了“咚”地一声轻响。
此时。
由始至终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站在男人身后的萧家大少爷在这个时候,脸上终于发生了一丝变化——然而他只是挑了挑眉,随即立刻恢复了原本的淡漠。
手机被摔在墙上的爆裂声响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为之一颤,连带着外面听见了这个声响的萧家的人,也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杆——上百只眼睛此时此刻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在搬运尸体的过程中被沾染了鲜血的门,直到他们看见怒气冲冲的北区老大阴沉着脸快步从房间中走出。
众人沉默,然后在萧末离去之后,面面相觑——
记忆之中,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老大发那么大的火了。
……
萧末回到房间之后甩上了门,但是他没锁。
男人坐在床边,已经入冬,刚才甲板之上很冷,被海风吹了一下此时此刻他的脑袋正突突地跳动着发出阵阵胀痛……抬起手想揉一下太阳穴舒缓一下,却在揉了两圈之后仿佛感觉到什么不对似的猛地放下了手,从始至终,男人的眉头始终紧紧地蹙着。
……不得不承认,今天这件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戳到了他的底线。
北区萧家处理叛徒从来不牵连家属,这是在元贞重生成萧末之后,渐渐在北区被默认下来的规矩。
更何况是一群女人。
还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他们死得很无辜。
萧末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一时任性,为了帮助萧衍立威,将李堂主拉到游轮上示众,存心让对方出丑——要不是因为他的私心,下手的人找不到这种绝佳的好机会,今天,也不会发生这种惨剧,事情的结局可能会有所不同——换一个场合,哪怕李堂主还是会死,但是他的家人也可能不会被牵连。
男人抱臂依靠在床边,脑袋疼痛得几乎炸裂,因为刚才动怒,连带着清晨容易感到不适的胃部也跟着抽痛起来——胃药就在床头柜旁边的抽屉里,男人伸手就可以拿到,然而此时此刻,完全陷入了某种纠结情绪之中的男人却一动不动的靠在那里——
直到大约十分钟过后,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萧末掀了掀眼皮,在看见进来的人是谁之后,又重新地敛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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