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覆舟急着问道:“那她的枢术呢?能恢复吧?”
李烬之默然片刻,摇头道:“这还说不好,要待以后再看。”
王宿盯着他,渐渐皱起眉,沉声道:“五哥,自你出现,许多事都不清不楚,往事的不二法是怎一回事?我们同杨家算个什么关系?顾雁迟到底是敌是友?你是不是该同我好好谈一次?我既说了同你们一起抗燎,那么燎邦一日不定,我们一日还是兄弟,你不必担心我有什么歪心思。”
李烬之听他说得真诚,也不由动容,恳声道:“阿宿,你和四姐对我有大恩,我从未想过与你们为敌。只是往事的情形,牵涉颇深,一时也说不明白,改日待这儿的事理清楚了,她精神也好些,我俩一起同你说明白。至于杨家,老宗主目前态度也不明朗,总之纵不为友,至少亦不为敌,若是燎兵来犯,更可并肩为战,这点倒不需担心。”
王宿也知眼下不是时候,得他允诺也便放了心,点点头道:“也好,你真不打算叫姐姐来一趟?虽说她在米狐哲那儿,可咱们要暗中通知她总也还有办法,往事这回伤得厉害,她的状况姐姐也熟,过来看看总安心些。”
李烬之正待答话,忽听外头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你姐姐是哪号人物,医术好高明么?”
三人回头,见一个干瘦矮小的老头负着双手踱了进来,面上神情倨傲,着一身雪白长袍,质地薄而不透,轻而不飘,显然是上好的丝料,可左袖却不知为何齐肘扯断,破破烂烂地挂着,露出一截光秃秃的手臂。右袖倒是完好,只是宽大的袖摆上斑斑驳驳地满是墨迹,看去乌糟一片,仔细辨认才瞧出似是潦草的字迹图形。身后跟着一溜七八人,有男有女,上至四旬中年,下至三尺童子,皆背着个尺许见方的大木箱,似乎十分沉重,年龄最小的一个女娃只能放在地上卯足了劲拖着走,面上涨得通红,也不见有人帮她。
王宿见状,立刻要上前帮她提箱子,才一伸手便听“啪”地一声,眼前一花,手上已是火辣辣一痛。他惊叫一声,缩回手来,但见手背上长长一道红痕,不知被什么抽了一下,正欲抬头寻人,那名老头已一步跨到他跟前,喝道:“小子管什么闲事,快答话,你姐姐是哪个?”
他一走近,王宿便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药味,登时猜到此人多半便是杨家遣来的大夫,虽恼他无故动手,却也不好发作,绷着脸行了个礼道:“在下琅州王宿,见过老先生。”
“唔,琅州王家,难怪自负。”老头斜瞟着他,神色间似颇有些不屑,下巴一扬,傲然道,“老夫杨守明。”
王宿见他神情得意,似笃定自己听到他名字定会大吃一惊,奈何左思右想也记不起有这号人物,只得欠欠身,随口道:“久仰久仰。”
杨守明见他态度敷衍,勃然大怒,吼道:“连我都不知道,王洄老头子怎么教子孙的!”
王宿隐隐发怒,硬邦邦答道:“我不学医,确实不知,先生若是医家名宿,我姐姐想必知晓。”
杨守明气得大叫:“不学医还不生病吗!连个大夫名号也报不出,病了都不知往哪里投!”
王宿冷声道:“我生病自有自家人医,倒从未劳烦过外人。”
李烬之见两人卯上,忙插到王宿身前,深深一躬道:“守命先生大名,晚辈久仰。”
杨守明前一刻犹自暴怒,一听他叫出自己名号,立时眉开眼笑地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他,频频点头道:“小子倒有些见识,也懂礼数,像个年轻人的样子。不像王家的,空长副好皮相……”
李烬之也只在《九洲方舆志》手稿中关于杨家的一节见过他的名字,知他长年居于凤陵,既不游医也不著书,因此医术虽高绝一时,出了凤陵山却鲜有人知。见他又要开始数落王宿,忙打岔道:“先生可是刚瞧完了米狐尝?不知他情形如何?”
杨守明不屑地挥挥手,轻哼一声道:“他还用得上瞧?当年老燎王的伤便是老夫治的,今日这箭是原封不动照抄叶公当日那箭,一样是箭头上内缠方圆丝,外缠缠因果丝,破甲穿体干净利落,伤口齐齐整整,毫无撕扯,箭一取出便能密合如初,看着虽吓人,实则流血有限,都不必缝,抹点药等着他自个儿长好便是。”
米覆舟用力一拍李烬之肩膀,叫道:“哈,方圆丝加因果丝?!因果法用于防是坚不可摧,用于攻自是无坚不摧,区区千层甲算得什么!再衬上方圆丝,便不至未待伤人先毁箭头,妙啊!喂喂,你从哪儿弄来的天木丝?还有剩的没有,也分我一点。”
杨守明瞟向李烬之,讶道:“那箭是你射的?听说是四百步外一箭中的,可当真?”
“当真当真。”米覆舟抢着答道,“我亲眼瞧着的,只怕还不止四百呢。”
杨守明打量李烬之半晌,正色道:“那件千层甲,上回修补时掺进了纵横丝,外头看不出来,可遇上枢力自会生出吸引,只是距离太远自然也是无用,当年试过,约摸得在一丈之内。四百步外射箭,偏差能不足一丈,这可是实打实的硬功夫,比那些取巧伎俩更难得。”赞赏地拍拍他肩膀,眯起眼笑道,“年轻人果然不错,见识广,脑子活,又肯下苦功。如何,可有兴趣跟我学医?不出十年,包你强过这小子的姐姐。”
跟在他身后的七八人顿时暴出一阵低低的惊叹,显然皆钦羡于他的好运。李烬之正想着如何推辞,米覆舟已抢上前大笑道:“这有什么问题,只要您老医好他老婆,别说做徒弟,做牛做马他也肯啊。”
“哦?”杨守明一听有病患眼中便是一亮,旋即又暗了下去,露出闷闷之色,问道“听说同来的有个女娃伤得最重,说的可就是她?”
李烬之点头道:“正是。”
杨守明轻叹一声,神色郁郁,转过身道:“大哥关照我近日全力医治那狐子,别处恐怕匀不出手。”
米覆舟忙道:“您放心,费不了多少功夫,那姑娘伤虽重,可她底子好,自己已好了一半,您抽空去瞧瞧便成。那个米狐尝嘛,反正治个半死不活,和他老子当年一样便是,想来也……。”
“胡扯!”杨守明忽陡然跳起,伸手在他头顶重重一敲,吼道,“老夫堂堂医者,替人治伤岂有不尽心的道理!到底是透体之伤,有所后患本是难免,能活上二十几年已大大不易。燎人诬老夫存心留手,那是血口喷人!”
他身形矮小,站在米覆舟身前只及胸口,这一下蓦然出手,却是快如闪电,以米覆舟身手之快竟是避之不及,一时也被他敲懵了,只能捧着脑袋喏喏称是,被他又连着敲了几下。
众人忙围上来相劝,杨守明“呼呼”地喘息半晌,好容易平下怒气,闷声道:“那狐子我已全力救治,任谁来也不能做得更好了!只是他自己不知检点,底子太虚,今后少不了一身病,恐怕还挨不了他老子这么久,十来年也便差不多了。这是人力不能及处,非老夫存心减他寿命。至于那女娃……”他略一停顿,挥挥手道,“罢了,我这会儿是瞧病来的,听说这儿有个伤号?”
王宿道:“有瑕只是皮肉伤,已止了血包好了,无甚大碍,倒是……”
杨守明霍然回头,指着他包扎得鼓鼓囊囊的肩头吼道:“瞧你自己胳膊伸不能伸抬不能抬的烂样,你说的也算数?”语毕便径直往屋内行去。
王宿怔了怔,毕竟感激他来看季有瑕,无奈地笑了笑,同米覆舟一起跟在他身后。
李烬之却留意到杨守明神情不豫,显然颇想去看秋往事伤势,却不知为何终究作罢,猜测必是得了杨守一关照,却不知是为了不欲透露秋往事神子身份,还是别有用意。暗暗留上了心,也随后跟着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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