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一身短打,身上一件装饰也无,方才憋了半天气,面颊上泛着两片红,如此一来,更显稚气。说出去谁能相信?纵横一生的郑云涛,居然败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上,这拙劣的圈套,老派的陷阱,竟然能引他入瓮。
柳黛攥着她的“季家刀”,拿刀面拍了拍郑云涛的脸,“想来想去,还是得亲手杀了你才解恨。”瞧他眼中愤恨,她心知他不服,便又说:“这把刀认不认识?当年可是你手足兄弟的拿手兵器呢,装什么糊涂?郑大掌门。”
郑云涛朝她啐一口唾沫,强忍剧痛,面上仍能堆出个宁死不屈的壮烈模样,“雕虫小技罢了,你以为你杀了我,九华山三千弟子,能让你活着走山门?”
“三千弟子不也让人钻了空子,埋了□□,有什么可怕?倒是你,该担心担心你自己个儿的事儿了,过会子南辛来了,你可得问问她,怎的说好了五月初五是我的入蛊之日,当虚弱无力,任杀任宰,就如当年的……月如眉一般…………怎么的就变了,对不上味儿了?”
话音刚落,洞外便响起衣料蹭过草叶的沙沙声。柳黛使个眼色,尘舟奉命去拿人,郑云涛刚要喊,他身边那半大孩子立刻阴狠狠地威胁说:“敢出声,立马割了的舌头!”
柳黛瞄一眼红篆,打心眼里佩服她,才十二三岁就能做到杀人不眨眼,很有她当年的风范,要不……教主之位就送给她得了。
洞外只两声兵刃铿锵,尘舟便已经提起南辛,走进洞内。
一对贼夫妻相见,总要哭天壤地一番,柳黛恨不得捂住耳,好在司刑大人善解人意,小小折了南辛一根手指头,便吓得她缩在地上不敢出声。
柳黛拿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强调与她说话,“南辛,这么多年了,你怎的还没长进?亏得我娘日夜牵挂,唯恐你功夫练好了,不好对付呢……”
“你娘?你娘……教主……小姐……教主怎么会念着我?她恨不得我死!恨不得我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念起旧事,南辛又是一阵癫狂,嘴里零零碎碎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柳黛仍是一团和气,收起长刀,慢慢走到南辛身边,“她自然是最念着你的,那么多仇人,只有你,我娘仔细吩咐过我该如何处置,你说你对她是不是最特别的?”
“我不是故意害她!”南辛抬起头来,苍老的脸上满是泪痕,“我不过是想与云郎厮守终身罢了,可她不许…………”
“她不许?南辛,你又记错了。她本是个自由自在的人,自己都不讲江湖规矩,哪里会限制你?你看着我——”柳黛捏起南辛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是你,在她允诺放你自由之后,为了讨好郑云涛,将她入蛊之日,藏身之所,透露给你的爱郎,也是你,在缠斗之中给了她脊骨上的致命一刀,害得她后半生受病痛折磨,日日夜夜,生不如死……”
南辛扭过头去,哭着喊:“我没有……我没有……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一切都是她逼我做的…………”
“是与不是都不要紧。”柳黛缓缓站起身,听见由远及近的嘈杂脚步声,勾一勾手,红篆便将藏在腰间的第十三铃递到她手上。
柳黛屏息凝神,催得铃铛一阵脆响。
那蛰伏在乱坟岗浓密野草之下的血奴一个一个站立起来,朝着来人的方向,奔涌而去。
一时间杀声遍野,满地哀嚎,日光之下,竟是人间烈狱,尸山血海。
她偏过头,冲郑云涛微微一笑,诚心诚意地问:“你说……是你九华山三千弟子精悍,还是我的血奴能打能杀呢?”
“噢,忘了说,血奴可是不怕死的,他们什么感觉都没有,我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我叫他杀父弑母,他绝不犹豫半刻……”
郑云涛道:“魔教邪物,我没兴趣知道。”
柳黛道:“你当然得弄清楚,因为我要把你的爱妻南辛,做成我最忠实的血奴,啊——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这是我娘吩咐我,务必要做到,否则我才懒得费这么大劲,布这么大一个局。”
倒也不是…………
一方面她想亲手杀了郑云涛夫妇,一方面她的身体支撑不起,还要为今后杀到九霄云殿做准备,便只能动一动脑子,绕出九道湾。
“你!你好狠毒的心肠!”
“这话我就当你骂的是我娘月如眉,我可不受。”尘舟取出一只瓷瓶,里头装着教神的血,柳黛伸出手指,在刀刃上轻轻一沾,血立刻顺着刀锋往下落。
瓷瓶里集了她与教神之血,尘舟手起刀落,割破南辛咽喉,就这一刻倾倒瓷瓶,混合的血成暗紫色,渗入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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