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瑾冷冷哼了一声。老高叹了口气道:“老头子活了六十年,也看透了。女人最重要是能掏心掏肺地对你好,真心真意地顾着你,其他相貌啊性子啊,统统都是虚的。”夏玉瑾冷笑道:“她会对我好?太阳从西边起吧?”老高再给他斟上酒道:“没相处过,咋知道呢?”夏玉瑾摇头道:“老子是个爷们,说不要就不要!决不受女人压制!”“说得好,南平郡王果然够爷们!”随着响亮的鼓掌,破竹帘掀开,寒气扑面而来,进来的男子瘦高身材,穿着身朴素青衣,银鼠夹袄,踏着长靴,披着避雪斗篷,脸上被冻得发青,五官看似平常,却很吸引人视线,尤其是那双细长眼睛,半眯起来,就像头玩弄猎人的狡狯狐狸。“胡青?”作者有话要说:男配出场了。男主真的是郡王不是郡主啊~他已经够可怜了~不要再火上浇油了撒。7、狐狸军师“胡青兄来了?快来喝一杯。”夏玉瑾急忙让老高再拿个酒杯来。胡青嗅嗅空气中的香味,尝了口羊肉,笑道:“亏你找得到这家小店,味道绝了。”夏玉瑾自豪道:“那是,满上京吃喝玩乐,能有人比我精吗?东西呢?”胡青伸出手,纤长的指头上挂着个小葫芦,轻轻放在桌上,拔开塞子,沁出阵阵酒香。夏玉瑾闻了闻,赞道:“果真是东街巷口望阳楼埋地下十八年的女儿红,不用权势压人,那吝啬老板居然舍得卖给你?倒是使得好手段。”胡青朝他摊开手掌道:“愿赌服输。”“老子还会赖你赌账不成?”夏玉瑾在袖中摸了半响,抽出张一百两银票,拍入他手中,又问,“要不要再玩几把骰子?”胡青摇摇头:“人贵自知,我摇骰技术不如你,不赌也罢。”女儿红斟上,驱了寒气。酒过三巡,饶是夏玉瑾酒量颇大,脸上也开始发红。他喝出两口白气,缩成入貂裘,毛茸茸的一团,迷蒙醉眼看着窗外飘着的雪,想起几天前雪中那条站得笔直的红色身影,心头烦恼万千,只不住的叹气。胡青道:“你醉了。”夏玉瑾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惆怅道:“你说,那家伙为何如此顽固?”胡青问:“谁?”夏玉瑾仿佛没听见他的说话,自顾自答:“她嫁我也没半分好处,不过是为全圣上面子……我新婚之夜闹得如此荒唐,她只要顺势将我揍一顿,再闹腾个两年,便可以和离。我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胡青道:“她的心思不好捉摸,或许是喜欢郡王你相貌?容易摆布?”“对!言之有理。”夏玉瑾醉醺醺地点头,说话开始颠三倒四,“定是我长得太好看,正对山大王的胃口。”胡青同情地点头:“女人都不是好东西。”夏玉瑾想起一事,抬头问:“兄弟,你的母老虎呢?总该比我家那头好吧?”胡青苦笑道:“在下并未娶亲。”夏玉瑾爬起身,惊奇地将他上下打量,口不择言道:“你看起来比我还大两岁,虽然是没什么用的低微小官,也算是官身,怎会独身?啊,莫非是有难言之隐?不怕,兄弟我认得个很厉害的江湖郎中,他的壮阳药最是有效!待会就带你找去。”“不是,”胡青给这醉鬼闹得有几分尴尬,解释道,“我喜欢的女子嫁人了。”夏玉瑾鄙视道:“这等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要也罢。”胡青摇头:“她是被父母所命嫁人的,而且嫁的是个混球。”“干!这女子爹娘的眼珠长屁股上吗?放着你这样的好女婿不要,偏偏挑个混球?”夏玉瑾很有义气地拍着胸脯道,“别难过!待兄弟给你想办法,给这女子的相公下仙人跳!派美人勾引,骗光他家产,打他闷棍!非闹得他夫妻和离!让你去重新娶回来为止!”胡青似笑非笑道:“以后再说吧,你现在东躲西藏的,也不容易,晚点先想个法子回去应付将军吧。”“应付什么?你也看不起我?!”夏玉瑾白净的脸色涨得通红,气势汹汹地嚷,“老子才不怕那头母老虎,回去非……非休了她不可!”胡青摇头:“慢慢来,别冲动。”酒意正酣,谈兴正浓。竹帘猛地挑起,一个七八岁穿着破烂的男孩冲进来,跑得红扑扑的脸上带着几滴汗珠,上气不接下气地喊:“老大!将军找来了!”夏玉瑾吓得从炕上跳起,酒醒了大半,心里直发虚。老高也从瞌睡中惊醒,见他惊慌,镇定帮忙道:“郡王,从后面翻墙逃跑吧。”“对!先逃再说!”夏玉瑾从怀里摸出块银子,随手赏给通风报信的男孩,命令,“你干得好,再设法去拖她半刻。”“是!”男孩得令,擦擦鼻涕,兴冲冲地扭头跑了。夏玉瑾披上大氅,带上手炉,冲去屋后,手脚并用地往矮墙上爬,因心慌意乱,衣服厚重,手脚僵冷,折腾了好几次都爬不动。老高赶紧给他搭个桌子。胡青摇摇晃晃跟过来,轻指着正门,坏笑道:“若我是你,就从正门冲出去。”“少胡扯!当我是傻子啊?!”夏玉瑾回头耻笑道。胡青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仰起酒杯,再灌了口酒,优哉游哉地走回去。夏玉瑾迅速跳下矮墙,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力传来。他缓缓抬头。阳光吃力地透过厚厚云层,黑色大氅在寒风中微微抖动,雪地上落下一道浅浅的影子。叶昭的发上沾满细碎的雪花,在不远处环手抱胸而立,漫不经意地站在街角,双目微阖,轻轻吐出几口白气,似乎等了好一会了。干!她怎么算到自己要翻墙的?!夏玉瑾不假思索,扭头就想朝相反方向逃跑。才迈了第一步,叶昭睁开眼,缓缓道:“我三年前轻功已臻化境。”简简单单一句话,堵住了所有退路。夏玉瑾绝望地把迈出的腿收了回来,咽了一下口水。叶昭放下双手,向他走来。夏玉瑾下意识想后退,忽然察觉自己慌乱的表现不像话,他抱着宁可被打也不要丢脸的决心,挺直身子问:“你来干什么?”他很想装傲慢,可是声音里的底气有些不足。叶昭并未在意,她走到离他三步远的距离,犹豫停下脚步,轻轻地说:“回家吧。”夏玉瑾硬着脖子道:“不想回去。”叶昭不紧不慢道:“母亲命我寻你回去,她很担心你。”“哈——”夏玉瑾忍不住笑了一声,“她让你寻,你就乖乖的来了?”叶昭点头:“是。”夏玉瑾又问:“如果她不让你寻,你就一辈子不寻?”叶昭握紧双拳,迟疑片刻,再次点头:“是。”言下之意,就是她完全不担心自己吧?这种媳妇很在乎自己,自尊心很受创。这种媳妇完全不在乎自己,自尊心也有点不舒服。夏玉瑾的心里觉得怪怪的。他赶紧将不自然的感觉抛之脑后,看着叶昭关节在作响的可怕拳头,心知插翼难逃,只好暂时认栽,郁闷地问:“轿子呢?”“要那玩意做什么?”叶昭愣了一下。夏玉瑾气得差点吐血:“那么大的雪!那么滑的地!那么远的路!你让我走回去?!”“只有五条街。”叶昭完全没想到有男人连那么几步路都走不动,不由上下多打量了两眼。“就算你厉害得很变态,也别把别人当和你一样变态!”夏玉瑾深深地感到对方的轻视,再次心头火起,“老子就是不要走路,不行吗?去找轿子!”“我不会让你离开视线的。”叶昭吹了声尖锐的口哨。少顷,一匹比雪还白的骏马,踏着漂亮的步伐,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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