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父皇……怎么会是您啊?您您您……您置儿臣与殿下于何地啊……我要钻地洞……幸好陛下不愧为陛下,就在我们目瞪口呆,诧异极了的时候,他还特别淡定地瞧了我们一眼,然后拿起茶碗来,浑若无事地喝了一口茶。李承鄞最先醒悟过来,扯了扯我的袖子,然后随着舞伎一起,翩然踏出踏歌的步子。这一曲踏歌真是跳得提心吊胆,忐忑不安。我一转过头来,发现月娘也认出了我,正睁大了双眼瞧着我。我冲她抛了个媚眼,她瞪着我,我知道她怕我搅了贵客的雅性‐‐打死我也不敢在这位贵客面前胡来啊。好容易一首曲子完了,月娘笑着起身,正要说什么,贵客已经淡淡地道:&ldo;这踏歌舞得不错。&rdo;曲鄙姿薄,有ru贵人清听。&rdo;月娘婉转地说道:&ldo;不如且让她们退下,月娘再为您弹几首曲子。&rdo;贵客点点头:&ldo;甚好。&rdo;月娘刚刚松了口气,贵客却伸出手指来,点了点:&ldo;叫这两名舞伎留下来。&rdo;贵客的手指不偏不倚,先点一点,指的李承鄞,后点一点,指的是我。我估计月娘都快要昏过去了,连笑容都勉强得几乎挂不住:&ldo;贵客……留下……留下她们何意?&rdo;此二人舞技甚佳,留下他们斟酒。&rdo;贵客发话,安敢不从。于是,月娘心怀鬼胎地瞧着我,我心怀鬼胎地瞧着李承鄞,李承鄞心怀鬼胎地瞧着陛下,而陛下心怀……咳咳,心怀坦荡地瞧着我们。总之,所有人退了出去,包括奏乐的丝竹班子。屋子里头就留下了我们四个人,心怀鬼胎,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贵客吩咐:&ldo;月娘,去瞧瞧有什么吃食。&rdo;这下子月娘可又急了,瞧了我一眼,又瞧了贵客一眼。见贵客无动于衷,而我又对她挤眉弄眼,月娘委实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可是又怕那位贵客瞧出什么端倪,于是她终于还是福了一福,退出去了。我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倒不是吓的,是累的,刚才那支踏歌跳得可费劲了,悠娘手底下的舞伎都是京中有名的舞娘,为了跟上她们的拍子,可累坏我了。李承鄞同我一样长跪在那里,屋子里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诡异,诡异。不会又要罚我抄书吧?我苦恼地想,这次我的乱子可捅大了,我带着太子殿下来逛窑子,被皇帝陛下给当场捉拿,要是罚我抄三十遍《女训》,我非抄死了不可。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陛下他也是来逛窑子的啊,既然大家都是来逛窑子的,那么他总不好意思罚我抄书了吧。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终于听到陛下发话了,他问:&ldo;鄞儿,你怎么会在这里?&rdo;我斜着眼睛看着男扮女装的李承鄞,陛下这句话问得真是刁钻,要是李承鄞把我给供出来了,我可跟他没完。幸好李承鄞理直气壮地答:&ldo;只是好奇,所以来看看。&rdo;陛下指了指我,问:&ldo;那她呢?&rdo;李承鄞再次理直气壮地答:&ldo;她也好奇,于是我带她一同来看看。&rdo;够义气!我简直想要拍李承鄞的肩,太够义气了!就凭他这么够义气,我以后一定还他这个人情。陛下闲闲地&ldo;哦&rdo;了一声,说道:&ldo;你们两个倒是夫妻同心,同进同出。&rdo;李承鄞却面不改色地说道:&ldo;敢问父亲大人,为何会在此?&rdo;我没想到李承鄞会这般大胆,既然大家都是来逛窑子的,何必要说破了难堪。没想到陛下只是笑了笑,说道:&ldo;为政不得罪巨室,身为储君,难道你连这个也不明白?&rdo;&ldo;陛下的教诲儿臣自然谨遵,可是陛下亦曾经说过,前朝覆亡即是因为结党营私,朝中党派林立,政令不行,又适逢流蝗为祸,才会失了社稷大业。&rdo;我觉得这两人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这两个人哪像在逛窑子啊,简直是像在朝堂奏对。我觉得甚是无趣,陛下却淡淡一笑,说道:&ldo;唯今之计,你打算如何处置?&rdo;&ldo;翻案。&rdo;陛下摇头:&ldo;十年前的旧案,如何翻得?再说人证物证俱已濒茫,从何翻起?&rdo;李承鄞也笑了笑:&ldo;物证么,自然要多少有多少。至于人证……父亲大人既然微服至此,当然也晓得人证亦是有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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