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安将两名秘书留在了太空舰上,只身一人,在四名教廷军士兵的“护送”下,从接驳舱里走了出来,走进了军舰里。
不出意外的,这里站满了实枪荷弹的士兵。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地注视着这位年轻文弱的主教,眼神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困惑。
上头说这是一位有强大能力的主教,让他们全神戒备,可光是从外表来看,这位米切尔主教同其他修士并无区别。又因为还是一名oga的关系,显得更加柔弱纤细。别说用热武器,普通士兵一只手就能将他轻易制服。
“伊安。”光纪在识海里道,“他们张开了电磁屏蔽网,屏蔽了所有信号。我们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了。”
“米切尔主教,”一名陌生的教廷军军官走上前,俯身亲吻伊安的法戒,“我们奉夏利大主教的命令,前来迎接您返回西林。请您不用惊慌。”
“谢谢,长官。”伊安从容道,“不过我想直接和夏利大主教本人通话。”
“大主教还在医院接受治疗。”对方道,“替他给我们下达命令的,是卡罗尔主教,大主教的枢机秘书。”
“那我想和卡罗尔主教对话。”伊安说,并且在对方再次开口前追加了一句,“我知道他在你们的军舰上,长官。大概就在——”
伊安抬头朝二层的一处望去,目光精准地盯住一处:“卡罗尔师兄,你为什么躲在士兵们后面?”
士兵们退让开,一位穿着主教法袍的教士无处可遁,只得站了出来。
士兵之中响起一阵轻微的抽气声,望着伊安的目光瞬间变了。
“你永远这么敏锐。”卡罗尔的脸上泛着油汗,慢吞吞地从二楼走了下来。
伊安同卡罗尔来到远离人群的窗边。
“我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教廷不惜动用军舰,甚至是三艘,来迎接一名普通的主教了,师兄。”伊安冷笑,“如果不是教廷里发生了重大的变故,需要出动军队,那就是你趁大主教病重,滥用职权?不论哪一种情况,都让我诚惶诚恐呢。”
“你想太多了,伊安。”卡罗尔呵呵地笑着,目光飘忽闪躲,“我随同军队出来办点事,回来的路上凑巧碰到了你的太空舰,就想着顺路一起返回地面。”
“原来是这样。”伊安释然,“我还以为是我犯了什么错,导致你们借着大主教生病,将我骗回来。又怕我逃走,让军舰来押解我呢。”
“怎么可能?”卡罗尔夸张大笑,“你只是一个主教,看在圣主的份上,你能犯什么需要动用军队来逮捕你的罪?”
“我也想不出来,所以非常困惑呢,”伊安道,“那么,大主教的病有什么进展吗?”
“还是老样子。”卡罗尔说,“一直昏迷着。”
“我还以为他病情好转了呢。”伊安道,“不然你应该在医院里守着他才对。”
卡罗尔脸颊抽搐了一下:“你这是在指着我吗?”
“当然不!”伊安抱歉一笑,“我只是关心而已,卡罗尔。我至今都还没有弄清楚大主教得的是什么病。”
“脑血管瘤破裂。”卡罗尔说,“人的大脑一直是医疗上最难攻关的区域,你知道的。就连圣主赐予的治疗舱对上大主教的病都有点吃力。”
“为什么以前一点征兆都没有?”伊安问,“他每年都会做四次全身扫描体检的。”
“我也不知道。”卡罗尔含糊地回答着。
“卡罗尔,”伊安目光犀利如针,“我感觉到你对我有所隐瞒。”
“是你太多疑了。”卡罗尔额角渗出汗水,不耐烦道,“大主教都是一百八十岁的人了。人老了,自然就会生病。我们将来也一样!”
“你没有对我说实话呢,师兄。”伊安握住了卡罗尔的手,指腹按在了他手腕激烈跳动的脉搏上,“有关大主教的病,你对我有所隐瞒,是吧?他难道病得更重了?”
“没有!”卡罗尔被一阵逐渐强烈的心慌和焦虑笼罩,大脑深处传来阵阵抽疼。
偏偏伊安持之以恒地对他发问,声音十分低沉,就像一道道咒语,钻入他的耳中。
“那大主教是没有生病?或者病得不重了?那你为什么要欺骗我,卡罗尔?为什么要骗我回来?”
伊安的每一个问题都在卡罗尔的脑中回荡,在他那根抽疼的筋上跳跃着。
卡罗尔自认从来不是一个真诚之人,在他的有生之年里,不知道说过多少条谎言,却从来不会觉得心虚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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