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饮溪张嘴就是犀利的话语:“你倒是很能躲啊,瞎了眼还这么能折腾。”沈京墨抖得如筛糠一般。原本,他听蝉衣说段烨霖过生日,想着受过他一些恩惠,需要当面恭贺才行,谁知刚入园子就撞上了章饮溪。好死不死,端着酒杯的他还弄污了章饮溪的裙摆。章饮溪没看清人是谁就甩了一巴掌,看清了人以后直接拿酒杯砸了他的头。在听到章饮溪声音的瞬间,他宛如坠入十八层地狱般不得翻身,甚至腿软得站不直。那个酒杯在额头被敲碎的瞬间,他的心也像一件瓷瓶被狠狠地砸烂在地上。温热的液体顺着眉眼流下,虽出血不多,可糊在脸上,也显得严重。他们二人站得远,大家只知道似乎是在争吵一些什么,却不知是什么内容,渐渐被吸引过去。一看宾客靠近,章饮溪立马收敛了一下表情,这里不是外头,不能大肆把人绑走,那样就说不清楚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以身子为遮挡,往沈京墨口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却假装是安抚他一般拍拍他的胸口,然后用一种不轻不重,但是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说:“你别害怕,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会和你计较的。”章修鸣知道自己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便顺势装模作样起来:“小妹,怎么了?”众人伸长脖子,地上半跪着的男人脸色惨白,一副做了错事般的恐惧,连头也不敢抬,眼睛无神空洞,是有几分可怜。可若是欺负他的是章饮溪,那就没人敢多嘴了。章饮溪故作天真地拿手遮住自己的手腕,略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说:“没、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撞着人了。”“咦…父亲送你的那个宝石手表怎么不见了?丢在哪里了?”他的声音故意有点大,就是要大家都听清楚,让众人眼睛跟着他的话语指引。“方才我在园子里逛,和这个人撞了一下,然后就找不到了,我正问他有没有见着呢,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胆子小得很,一直发抖,还摔了一跤。”她这番话,就等于在泼沈京墨祸水,扣上嫌疑。这样的迷惑之言,在场之人看沈京墨都带了一点鄙夷,再加上沈京墨穿着布衣,更以为是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人,都奇怪这样的人是怎么进的段司令的宴会。“我没…没……”沈京墨试图想说出话,可是深入骨髓的害怕,让他发出的声音比蚊蝇好不到哪里去。“哦…原来是这样,那也是小事,问清楚不就行了。”章修鸣故作绅士与谦和地弯腰,问沈京墨,“这位先生,你可有看到我小妹的手表?”“哥哥,这位先生眼睛不好,你怎么好这样问人家呢?”章饮溪娇嗔怪道。大家心里分分哦了一声,原来是个瞎子,难怪这么不长眼惹到章家人。沈京墨拼命地摇头,章修鸣的声音让他后背发凉,下意识往后躲。章饮溪假意伸手要扶,却暗暗伸腿去绊,于是又一跌,沈京墨胸前口袋里的东西就掉了出来。他这会儿正是众矢之的,大家的眼睛都乌溜溜地看着,那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正是宝石的光泽!这么精致昂贵的手表,怎么看都不像是沈京墨所用的,若说是章饮溪的才觉得匹配。看来这章小姐没有冤枉人,果然是遇到贼了。众人对沈京墨从方才的一点同情,立刻就变成了厌恶。“咦——”章饮溪拉长语调。章修鸣跟着附和:“这位先生,掉出来的这枚手表是你的吗?”沈京墨大约也明白发生什么了,伸出手在地上一摸,摸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上头似乎有些繁复的花纹,他慌得直说:“这不是我……”章修鸣不给沈京墨说完话的机会,咄咄逼人:“既然不是你的,为何我小妹的手表,会从你的口袋里掉出来呢?”沈京墨张大嘴愣在原地。宾客们大多都认定了沈京墨就是个贼,说话也不客气起来了:“哎呀,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啊,真是手脚不干净!”“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也做这样龌蹉的勾当。”“如今人赃并获还想抵赖,真是没廉耻心。”“敢在段司令宴会上偷盗,就该把他关起来!”每一句都像是鞭打,打得沈京墨脸上火辣辣的,他想解释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他仿佛被丢弃在荒岛,四面惊涛骇浪,他连一页孤舟都没有。“我不知道…”沈京墨很苍白地解释,毫无可信度,反而引得众人嗤之以鼻。章饮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嘴角凉凉一笑,执意装作善良道:“罢了罢了,丢了东西不值钱,或许有什么误会呢?哥哥,先请这位先生去我们的住处吧,给他包扎包扎,然后咱们再慢慢问,今天是段司令生日,不要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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