尕戎微微哆嗦着,他凑到了付德尔身边,几个牛高马大的教会骑士站在他身边,双手血淋淋的,不断向下滴着血水,带着满脸灿烂的、发自内心的笑容,歪着头看着尕戎。
“付德尔,我的孩子,听我说,听我说。”尕戎跪在了不成人形的付德尔身边,低沉的说道:“想想你的父亲,想想你的母亲,想想你的姐姐,你的妹妹,你的外甥……还有你的这么多的亲人。”
“你做错了事情,你错了,你犯下的错误,让整个卡班家都陷入了危险。”尕戎的嗓音颤抖着,带着哭音向付德尔咕哝道:“我们必须纠正错误,我们必须……”
付德尔两颗几乎破碎,此刻充血红肿,不断渗出血水的眼珠子微微动了动,直勾勾的盯着尕戎。
“尕戎爷爷……我没有犯错……我也只是……也只是……”
一名教会骑士在一旁很兴奋、很快活的笑问道:“这个家伙,有姐姐和妹妹?她们是谁?她们在哪里?哦,连他母亲一起请出来吧。”
“异端的亲属,也肯定是异端,以我主之名,我们必须对异端加以惩罚……在送他们上火刑架之前,我主赐予我们无限的权力,对他们进行预先的惩罚……”
大厅内,一众教会骑士全都很快活的笑了起来,大厅中萦荡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欢乐气氛。
乔和一众帝国军官兵同时沉默不语。
图伦港警局的黑牢,已经足够暗无天日;但是和教会圣裁院的黑牢相比,警局的黑牢就是天堂。
美德兰大陆曾经有多嘴多舌的小说家这般说——‘圣裁院,以光明之名,行黑暗之事;世间一切污秽,一切邪恶,一切堕落,一切疯癫,尽在圣裁院;尔等之心,与异端何异’?
不提那位小说家的下场,反正现在整个梅德兰,除了他的那句名言,他连名字都没留下。
金橡教会的圣裁院,你可以将你心中最深沉的恐惧加诸其上,然后你会发现,圣裁院内的黑暗和恐怖,比你心中最深沉的恐惧还要超出百倍、千倍……
乔皱了皱眉头,他站起身来,懒得再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一个正常人无法承受的人间惨事,付德尔还有他的直系亲属,会很惨,很惨……
但是乔对付德尔并无任何怜悯之心。
卡班家,确切的说起来,可是他威图家的敌人,付德尔也的的确确的勾结了异端。
乔在幽会巷,差点被腐蚀之灵的信徒干掉,他又怎么会对勾结腐蚀之灵信徒的付德尔有任何的怜悯?
“我去透透气,朗基努斯阁下,希望你能尽快撬开他的嘴,找到那些藏匿起来的异端。”乔很认真的说道:“我敢发誓,仲秋之夜,袭击我们的人当中,就有腐蚀之灵的信徒。”
“卡班家在图伦港的产业极多,如果他迟迟不肯吐露口供,我们挨个去搜查卡班家的产业,没有两三天时间,我们找不到那些异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异端怕是早就收到风声逃跑了。”
乔耸了耸肩膀,捧着红茶杯子,大步走出了大厅。
多隆少将和其他帝国军官兵纷纷摇头,也了出去。
朗基努斯眨巴着眼睛,呆呆的看了一阵子乔的背影,他突然笑了起来:“哈,原来你这小子,是个软蛋……嘿嘿,看到血就害怕了?原来,你是个软蛋!”
高傲的昂起头,朗基努斯陶醉的深呼吸了一下大厅中的血腥气,他由衷的感慨道:“唯有我主的虔诚仆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大厅里的教会骑士们,越发快活的笑了起来。
他们笑得很灿烂,很纯粹,源自内心的笑得极其快活——他们从小到大就接受的是这样的教育,他们正在做的事情,他们接下来就要做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是如此的天经地义,如此的习以为常。
大厅里传来了越发刺耳的尖叫和惨嚎声,付德尔的惨嗥声之外,还有陌生的女人声音传出。
乔站在大厅门外的门廊下,皱着眉,眉心一条青筋不断的跳动着。
风雨中,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十几个威图家的护卫簇拥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顺着道路快步跑了过来。
“乔少爷,乔少爷,掌柜的让我给您送个口信。”长相淳朴,很不起眼的少年显然经过了长途的奔跑,哪怕在大雨中,他的面皮也红扑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气。
“阿驽,跑成这个样子,什么事情?”乔认得这个少年,他是鬼脸掌柜‘麻雀帮’的大头目之一,整个图伦港,和阿驽地位相当的小家伙,拢共也就五六人。
阿驽凑到了乔的身边,急速的说出了几句话。
站在乔身边的多隆少将等人,一个个猛地瞪大了眼睛,然后猛地回头看了一眼大厅。
乔身体一哆嗦,他嘶声道:“大叔自己先过去了?该死……”
“来人……把卡班家的马车和马……不,少将阁下,让嘉西嘉舰队给我们一条快速护卫舰,我们赶海路,直奔二号老码头!”
“快,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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