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竹不敢拭泪,只得将怀中的婉蓁交给鹊儿,垂首听训。只听柳尚书冷笑道:“我费尽了心思才把你嫁到国公府去,是指望你能替我柳家争一口气,而不是为了叫人看我柳庭训的笑话!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伺候不好公婆、伺候不好男人、这么多年竟连一个带把的都没生出来!我要你还有什么用?你还有脸回来,我要是你,早一头撞死在国公府门前的石狮子上了!”柳清竹知道父亲正在气头上,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眼泪顺着唇角流进了嘴里,又咸又涩,像极了幼时在养生堂度过的那些日子。柳尚书重重地“哼”了一声,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鹊儿,神色越发恼怒:“还有你!我花大价钱把你从醉月楼赎出来是为了什么?你小姐不会讨好公婆,你不会替她周旋?你小姐不会生儿子,你不会帮她生?你若是能爬上萧潜的床,哪怕只做个通房丫头,我柳家现在也不至于连个能说话的也没有!”“父亲!”柳清竹吃了一惊,连哭都忘了,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这个抚养了自己多年的老人。鹊儿也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柳尚书拍着桌子怒吼连连:“不要告诉我,你们连这一点也没想通!哪个男人不是喜新厌旧?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你不许他动你身边的人,他不去外面勾三搭四才怪!你身边人生了儿子,你可以拿来当亲生的养,他从外面找来的女人肯听你摆布吗?你不替你的丫头谋个出路,居然异想天开地指望男人只宠你一个?这简直是自寻死路,谁也救不了你!”“老爷,姑爷不是那样的人。”鹊儿红着脸低声道。“不是那样的人?你在醉月楼那几年难道是白呆着的?男人是什么德性你不知道?他是爷,一招手就能叫来一群女人,你能指望他先开口求你吗?你学的那些对付男人的手段,不用在萧潜身上,你打算用在谁的身上?等着将来配个小厮,低三下四地腌臜一辈子吗?你小姐身边靠得住的只有你,你就是不为你自己,也该为你小姐想想啊!”柳尚书拍着桌子,恨铁不成钢地叹道。变脸游戏“算了老爷,您就是替这两个贱坯子操碎了心,她们也不会领情的!捡来的儿女是喂不熟的狗,就算您对她们掏心掏肺,她们也只会还您一副狼心狗肺!”这声音,柳清竹再熟悉不过。看到一双绣着金凤的红鞋停在自己面前,柳清竹忙恭敬地福身:“母亲。”柳夫人“哼”了一声,继续向柳尚书道:“她们在国公府风光的时候对你不理不睬,现在被人家一纸休书撵出家门了,又想起自己还有个‘父亲’了!依我说呐,直接打发她们到下房里做个粗使丫头,也算是对得起她们了!”柳尚书似乎有些不忍,长叹了一口气,没有答话。柳夫人按他坐下,一边替他捏着肩膀,一边柔声道:“老爷,我知道您心善,可是心善也要有个限度不是?您从那种鬼地方把这俩小贱人弄出来,让她们过了几年千金小姐的日子,也算对得起她们了!混到如今这样的下场,那是她们自己没本事,怪不得别人!说起来,咱们尚书府还是被她们连累了呢!咱们不把她们卖到醉月楼去,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话不能这么说。”柳尚书有些犹豫,但柳清竹悲哀地发现,他的语气明显已经有些动心的意思了。柳夫人见有戏,忙继续道:“您想想啊,结亲以前,国公爷对咱们虽说不算亲近,可也还算温和有礼吧?可是现在呢?恨不得离咱们越远越好了吧?要不是这奴才在国公府不敬公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照我说,咱们府里如今弄到这个地步,说不定就是这个贱人招来的晦气!”柳尚书显然被这番话触动了心肠,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迟疑着道:“也不必做得这么绝……”鹊儿终于忍不住站出来,抱着婉蓁向柳夫人躬身笑道:“夫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小姐今儿只是忽然想家,这才特地带婉儿回来看一眼罢了,谁说我们是被休弃回来的?”柳夫人的脸上霎时变得色彩绚烂起来。柳尚书长吁了一口气,喜形于色道:“我就说,我柳庭训的女儿,怎么会这么不中用!你这丫头,有话不好好说,要吓死我和你母亲这两个老东西吗?”柳清竹拿帕子擦了擦眼睛,才发觉自己眼眶之中早已经一滴泪水也没有了。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别样的滋味。她向尴尬的柳夫人瞥了一眼,淡淡地道:“父亲恕罪。今日确实是女儿回来得冒昧了。只因前儿柳平家嫂子到国公府去,说起家中现在有些艰难,女儿真真是如坐针毡,恨不能立刻插翅飞来才好。无奈当日我正病着,有心无力。今日身上刚好了些,我就没跟我们爷说,自作主张地回来了。说起来咱们尚书府与国公府本是一家,那天柳平家嫂子说的话,我回去得空向公爹提一提就是了。”“如此甚好,好闺女,咱们家可就靠你了!”柳尚书喜得直搓手,原本有些蜡黄的老脸也变得红润了起来。话已说尽,柳清竹恨不得立刻拔腿便走。不料柳尚书一时高兴,说话的声音大了些,早已惊醒了鹊儿怀中的孩子。小姑娘迷惑地四下张望了一圈,忽然看见柳尚书,立刻欢喜地伸出了两条胖嘟嘟的小胳膊:“外公,抱抱。”柳尚书眼睛一亮,忙伸手将那小粉团接了过来,大笑道:“还是我的婉儿乖!快给外公看看,是不是又重了?”这原本十分熟悉的一幕,在此时的柳清竹看来却觉得十分刺眼。她装作漫不经心地笑着向女儿伸出手来:“婉儿别闹,累着了外公看我不打你!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家去吧,你昨儿不是说想见爷爷了吗?”柳尚书听见这话心中一喜,忙要将婉蓁递回,柳夫人却忽然伸出一条手臂来拦在中间,向柳清竹笑道:“听说国公府这一阵子忙得厉害,你又病着,哪里还搁得住孩子闹腾?我和你父亲恰好得闲,不如先将婉儿放在这里,等你身子好了,再和潜儿一起来接她回去就是。”柳清竹脸色微变,却见父亲已经敏捷地将抱着婉蓁的手臂收了回去:“还是你母亲想得周到!既如此,就这样定了吧。我叫小三子他们送你回去,顺便把婉儿的乳母和贴身丫头也带过来,免得婉儿在这边住不惯。”柳清竹强笑道:“母亲美意,女儿感激不尽,只是婉儿年幼,夜间又不肯安稳睡,住在这里实在不方便……”柳夫人亲昵地拉起她的手笑道:“自家骨肉,有什么不方便的?还怕我们亏待了你的女儿不成?你若是不肯,就是嫌我们尚书府寒酸,不配安置你家这金尊玉贵的宝贝疙瘩了!”求见从尚书府回来,柳清竹并没有回邀月斋,而是让人直接把小轿抬到了丛绿堂的门外。“大少奶奶请留步,太太午睡未醒,请奶奶在外稍候。”小丫头珍儿甜美地笑着,将柳清竹主仆二人拦在了门外。这时已经是申牌时分,柳清竹自然不信有人在这个季节、这个时辰仍旧“午睡未醒”。只是人在矮檐下,她也只得假装信了,就近在廊下石凳上坐了下来。秋日的风已经颇冷。柳清竹今日又穿得单薄,在风口坐了一会儿,便觉脚下冰凉起来。珍儿利索地放下帘子,径自走进门去,只将她主仆二人留在外面。鹊儿见状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奶奶,她们这是要把您往死里折腾啊!您如今身子未好全,在风口里一吹,以后只怕……”柳清竹咬紧牙关,装作满不在乎地摇头道:“我哪里就有那么娇弱了?一阵冷风还吹不死我!”话虽如此说,她的脸色却是很快苍白了起来,衣袖下面的手冰冷得几乎动也不能动,下腹痛如刀绞,头上也像是被绳子紧紧勒住一样难受,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昏沉,整个身子好像都完全由不得自己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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