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简落佯怒逼问:“你身上的是哪个女人的香水味?”该隐睨她一眼,笑道:“重要吗?不管是哪个女人,听到你喊,我还不是立马连滚带爬地过来了?”她却不信,硬是逮着他的领口凑上去,闻得比缉毒犬还仔细。然而柔软的布料蹭到鼻子尖上,凛冽的气息混着木香钻进鼻腔,除了自己宝宝霜的味道,还真没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不消多言,床上躺着的就是元宵。k呢?k把她抱回了房间,比起以前的进步大概就是,他走时深深看了她一眼,有愧疚有沉痛,最后都归于平静。这个人就像他的魔方一样深不可测,简落用自己近视一百度的眼睛着实看不通透,只能由着他离开。“她执行任务的时候释放异能用了太多精力,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加上晚上这么一折腾,情绪波动又大所以直接歇菜了。”这会儿看她是真的忧心,该隐才正色道,“或者你捅我一刀,喝了我的血不到两分钟,她绝对活蹦乱跳的。”“不行。”简落不暇思索地否定掉。对方扶额:“你又不准用我的血,她老不醒你又要着急,那你让我怎么办?”简落继续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正好走到通风口下面。风从房顶上倾斜下来,穿过发丝直达头皮,她冷不防打了个寒战。接着又一阵风吹来,滋味却截然不同。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浮现出一副恍惚的场景来。月光在大理石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将两人的倒影镀成金色。这不是酒店二楼的天台吗?不过圣诞将至,天台也换了新装潢。“我有点冷。”元宵打了个喷嚏。k将厚外套脱下来给她套上,将所有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没想到她坚持道:“我还是有点冷。”“那我们进去?”他提议。他们从组织的圣诞晚会上偷溜出来,想找个人少些的地方。天台虽然四面漏风,但总归是无人打搅。元宵不愿意如此轻易地放弃独处的机会,硬是摇头不肯走。论耍赖,k肯定拗不过她,只能飞速地思考起来,想找找别的办法。“啊,我懂了。”他忽然笑起来,露出整齐的大白牙。元宵正要问“懂什么了”,就被不由分说地拉入怀中。她把头埋入他颈项,暖意源源不断地涌入身体。他好像对自己的小聪明感到骄傲,笑声从她头顶上一圈一圈飘散开来。两人在天台上紧紧相拥,明明是冬季,可寒霜冻风都识趣地绕着道走,不敢靠近他们半分。仿佛轻轻一碰,就会被灼热的温度融化干净。风骤然停了。简落回过神来,正好看见该隐关掉空调。她把手从脑袋顶上收回来,呆呆地说:“我好像看到他们的回忆了……”“某种程度上说,地狱使者和亡灵是相通的。你能偶尔看到她的过去也不奇……”该隐突然压低了声音,清了清嗓子道,“她醒了。”元宵没有动,但确凿是睁开了眼睛。不知道是谁偷走了她眼中的光,现在那双眼睛前所未有的黯淡,像直接从混沌的异世界打捞出来,丝毫没有见过光明一样。简落趁着自己记忆清晰,赶紧说明情况,自己是怎么碰到她的,她闭着眼睛这段时间他们又干了什么,连误打误撞看到夏至一事也托盘而出。当然,选择性忽略了所有和k有关的部分——该隐第不计其数次违反人道主义原则,直接读了元宵的脑子,把少儿不宜的场景给简落复原了个遍。一直到简落讲完,元宵都一言不发,甚至可以说是一丝声音也没有。她全程低头,就像将皮肉直接套在骨架上,没有生气,也没有情绪,手腕上充血的红痕成了这具躯体唯一的色彩。彻底的沉默啊,或许衍生于绝望,或许依旧在压抑,但无论哪种,都比纯粹的歇斯底里更令人担心。简落行走江湖一年来,从来没看到过哪个亡灵有这般神情,便赶紧问道:“元宵,你还好吗?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我还好,没有聋。”她哑声道,随后往门口望了一眼,“谢谢你们。”元宵深吸了口气,阖上眼睛:“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后续的事情发展着实奇怪,简落总结如下:一是元宵被指控加害夏至,这件事情人尽皆知,到头来大老板居然一点儿没罚她,还安排专家给她调理身体。二是元宵依旧稳坐组织头牌杀手的宝座,技艺甚至越发精湛。行内传闻,寂灭之心生的极美,身材又好,是支带刺的玫瑰。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地狱。而周围人总觉得她较以前相比少了些什么,至于究竟少了什么,又没人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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