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外面,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我惊恐万分地回头,却被门扇遮掩住了视线,根本就看不到外边的情形。由于我担心父母亲会不会打起来,当听不到声响的时候,心里就更加的恐慌了。
我轻轻地寸着步子,离开了灶台,小心翼翼地站到了门扇后面,慢慢地将头探出,却发现父母亲背身坐在台阶上的身影并没任何举动,只是父亲半仰着头,好像在遥望着正午的太阳,而母亲却低着头,仿佛在沉思着。
看到父母亲没有打架的举动时,我赶紧缩回了脑袋,转身走到案板前,开始了擀面,但侧耳细听的准备,并没有消除。
“说话呀!你哑巴了嘛!到底想到了啥办法?”
父亲的怒声振响在了耳边,我心里再次紧张了起来。
其实,我最担心父亲的发怒,母亲习惯了怒吼,但很多的时候,都是在父亲的沉默中逢凶化吉。可是,这时候的父亲发出怒声,我担心会激化母亲的愤怒,从而引发更恐怖的结局。
“我想的办法可能不好说,毕竟咱们是女方,这事一催好像是咱们真的迫不及待了,会让人家有想法。”
母亲轻声漫语地说着,语气显得特别的平缓,好像并没有被父亲的怒声催问而改变心态。
不过,我心里有点疑惑不解,无法预料母亲到底想到了什么办法,但是,听母亲的说话仿佛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难道你是说,要我跟丁家直接催婚去?这事还真不能这么做。虽然小雅打胎的事情丁家已经弄清楚了,可是阿香跟岳思洋住在旅馆里的事情,听她姑姑说,丁家并没有原谅。而咱们这时候去催婚,会让丁家怀疑阿香是不是跟小雅一样。”
父亲压低了嗓门的说话,带出了沉重的忧伤情绪。
我心里猛然一悸,忍不住地打了寒颤。一直以为父母亲不知道我曾经跟岳思洋住过旅馆的羞耻一事,却没料想到姑姑早就跟父母亲说了个清清楚楚,而且连岳思洋的名字都说了出来。
一秒不到的刹那间,羞耻的心绪涌在了全身,我有着无法见人的感觉,虽然我跟岳思洋只是住在旅馆的同一个房间,并没有做无耻的事情,可是这话我没法解释,也没法抗辩。
“不能催婚,可是王程控三天两头的出现在村子了,加上小雅还没嫁出去,我真的很担心。原先阿香在县城里,咱们眼不见心不烦,问题是眼下就不是那回事了。”
母亲的说话声,带出了忧声,好像还有着哭腔的感觉。
我绝对没想到自己在母亲的心目中,已经变成了不是人的样子,而且是最多余的人,好像我的存在,让她们没法生活了一样。凄凉的情绪,就在这一刻翻涌在了心里,我甚至想到了死,也想到了离家出走。可是转念一想的时候,又觉得那么做,似乎更对不起父母亲,毕竟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确实在身上发生过,并不是无稽之谈。
“要不然我去她姑姑家一趟,让媒人催婚,比咱们直接催婚好一些,最好能在小雅结婚之后,马上能打发走阿香,这样咱们就不用成天提心吊胆了。”
父亲更低沉的语气显得特别的坚定,仿佛已经是下定了决心的态度,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下我全明白了,不管我怎么做,只要待在家里,就不会让父母亲安心。当然,我也清楚造成现在的局面,确实是我自找的,如果没有跟岳思洋住旅馆的事情,如果小雅不会怀孕,杨坤的老婆不会离家出走,我不可能被父母亲这么的不放心。
“这事只能这么办了,不过,我听说杨坤还在寻找王程控,好像说要一命抵一命。如果王程控能被杨坤发现,那就好了,可以除了这个祸害,村里也就安泰了。”
母亲的语气了带出了仇恨的情绪,而且说话时还有着咬牙切齿的感觉,我听着心里那么的紧张。
“除了王程控,还有别人,眼下的情况是社会风气不好,尤其是那些外出搞副业回来的后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油腔滑调,回村里立马就是乌烟瘴气的样子。我真担心这样下去,到底该怎么办?这几年跟着外出搞副业的女娃娃,有几个能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一说这些,我还真听到了一件事,村西头的老杨家闺女,好像跟着一个四十岁的男人跑了,老杨前几天去找过,根本就逮不到人。还有村东头的王老二家的闺女,听人说已经有两个小孩了,可是王老二居然还不知道男方到底是谁家。”
“世道变了,人心也乱了,以后不要只顾着跟我吵架,好好的看好娃娃吧!千万别让咱家出了丢人现眼的事情。”
“你就知道埋怨我,那你咋就不操心呢!我早就说过了,别人阿香去城里上班,你就是不停我的话,好像我是害人一样,这下你知道厉害了吧?城里的风气还不如村里。”
“谁能想到咱们家阿香也变成这样,那时候我只是想着上班有工资可以填补家用,那能想到出那档子事。”
父亲嘟囔着的说话,带出了更深的怨气。
我真的不知道村子里出了那么多事,之前还一直以为老杨家的闺女,还有王老二家的大女儿在外面混的不错,却没想到都是私奔的结果,难怪杨华居然要跟着王程控私奔。
“快吃饭了,你东西又要干啥去?”
母亲急切的怒吼着,我这才听明白了,好像院子了传来脚步声。
“我还能干啥去,去县城找她姑姑,这事真不能再拖了,要不然我这老脸恐怕在村里没法活着。”
咣当,一声闷响,我已经知道了,父亲肯定走出了大门,双手关闭了大门,才发出了那么大的响动。
我看着锅里的水开了,立即起身揭开了锅盖,厨房门口一暗,母亲慢慢腾腾地走了进来。
“少做点,你爸去县城你姑姑家了,别做多了剩下。”
母亲没好气地吼了一声,我转眼一睹,却发现母亲的脸上,并不是特别震怒的神态。
紧张的心慢慢地平静着,我感觉母亲好像转变了心思,不想在吃饭的时候为难我,或许是因为看到了我快要做好饭了,才放弃了对我的怒骂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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