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巫的脸皱在一起,那眼神分外嫌弃,苏与洱几乎能从中领会到:你说了什么?这等于没说啊喂!这层意思。
“你来西凉本意不是为了矿吗?我有个想法,西凉虽然矿藏丰富,实际根本不会使用,死守着也没意思。但东陵会啊,你们东陵的□□和火器不是造的很好吗,而且在织造方面也有空缺,正好西凉主要发展的是手工业,像是绢布丝绸香料茶叶之类的,不如……我们交换一下?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苏与洱神色一动,他其实很看好祁清巫的提议,也很倾佩她能说出这番言论,可要让两个截然相反的国家做到和平友好,永久贸易真的有可能吗?很难吧。就东陵那一群老古董怎么肯同女子一桌唇枪舌剑,共商国家大事,逼急了说不定还会指着鼻子来一句:“妇人之见!”
“清巫,东陵不是各个都像我这样的。”
“噗!哈哈哈……”祁清巫看他一脸正色的自夸觉得好玩,根本忍不住笑,她点点头,故意色咪咪的调戏:“像你这样好的夫婿,那可是难得一寻啊,怎么就落到我手里了。”
“父皇派我来说是为了两国和平,矿场贸易,但实际上那只是场面话罢了,谁没有野心,谁不想山河万里尽归于脚下。你的心意很好,但根深蒂固的思想没那么容易改变的,我们再想想好吗?”
苏与洱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太尖锐,怕伤了她一腔热血,他温温的、徐徐的说,安慰似的一下下轻抚她的后背。祁清巫缠上他的脖颈,正视他的双眼,那红眸很坚定,从来没那么坚定不惧过。
“我敢说这话,是因为我知道你会帮我。苏耳朵,置于两极的国家没那么难融合,我们不也过来了。再怎么不合不同,也都是群知法明理、心怀天下,希望自己的国更加繁荣昌盛的臣子。你说的对,谁没有野心,谁不想山河万里尽归于脚下,但我觉得一个明君忠臣更想要的是安居乐业、千秋万代。”
“两个国家难道非要斗得你死活我、生灵涂炭,最后确定了谁比谁更厉害,成立了附属关系才能共存吗?”
“我们试一试吧,所有问题都会有办法解决的,如果西凉东陵不睦,总有一天,你得回去。苏与洱,你希望我们隔着战场相望吗?”
她一口气说出这一大段话,不是因为她正义凛然、心志远大,而是因为这一切都是她日夜所忧。她不想和苏与洱为了家国、为了什么狗屁的附属刀剑相向,最终落得个用后半生怀念的结局。
苏与洱没说话,但眉毛越蹙越紧,半响眉心一松悠长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又十分赞同,“好。”他说。
祁清巫面露喜色,她成功了。
清海堂的烛火又开始彻夜彻夜的亮,苏与洱写了长达十页的家书让俞白找暗探快马加鞭的寄回东陵去。能不能说动是一方面,他更担心的他能不能在这场“战役”中护好祁清巫。东陵朝中不乏想两国交战、一劳永逸的人。
“殿下,信送出去了。”
“去把晓太傅请来。”
他觉得晓彻绝不像他自己说的那般清白,或许他会是西凉东陵友交的关键人物。
俞白领命,急匆匆的往外赶,正巧撞上了刚回府的戚竹,两人皆是发出一声痛呼,怒目相视,照旧唇枪舌剑的辩个不停。
“果然是个老榆木头!又重又冲,就知道往门口骨碌碌滚,要不是我武功深厚,得摔下去了!你赔银子给我,最起码两个月的月俸!还得陪我去看大夫!”
不知怎的,这话落在俞白的耳朵里竟有些撒娇的意味,戚竹自己也愣了,原本丰富多彩的神情一点点消失,只剩一张木木的脸。两人尬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神也错开了,慌慌张张间,戚竹左右脚不停使唤,差点摔倒,还是俞白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沉默之中,两人突然静静的笑了。
俞白又将她扯近些,故作无奈的说:“要不说你是歪八竹子呢,人歪就算了路也走不直,见人就撞,自己内里空空还怪我,说说吧,最近瘦了多少?爷我大发慈悲给你买些好吃的补补。”
“没……没。”戚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是有事要办吗,快……快去吧。”
俞白被她一提醒才想起来有正事要做,可他又不愿错过这么好的时机,犹豫来犹豫去还是撒了手,临走前他嘱咐了句:“我回来给你带吃的,你等我。”
戚竹没回答,只盯着他看,俞白跑出去没两步又折回来,俯首到她耳边悄声道:“你给的簪子我留着呢。”
说完,就笑嘻嘻的跑走了,边欢天喜地往外蹦跶边频频回头向她做口型打手势让她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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