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世上,无论你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永远为你着想的,恐怕只有父母。
淑梅很感激弟弟,如果父母这时打电话来,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怕父母崩溃,怕自己崩溃,她更害怕面对父母的哭诉,她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要被撕扯开来,又要血淋淋地疼上好一阵。
可逃得了面对父母,却无法逃脱内心对自己的谴责和对父母的愧疚。她这个女儿做的好失败!没能让父母快乐幸福地安度晚年,反而让他们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但是木已成舟,事实无法改变,该来的总要来,纸里永远包不住火,经历了,接受了,才能成为过去,才能有个了断,才能愈合伤痛,才能继续生活。老天有眼,他们这一代不是独生子女,弟弟还有一个儿子,否则对于父亲母亲来说,这可能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坎儿。
不知是因为过度疲劳,还是卸下了心里的包袱,淑梅那晚睡得很死。但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有几秒钟,她以为己自再也动不了了,前一天劳作积累的乳酸,让她浑身肌肉酸疼,每动一下,都伴随着疼痛。她挣扎着穿衣、洗漱、吃饭,下楼的时候,四肢僵硬得像个半身不遂的病人。但她不想在家里呆着,她不愿在家里呆着,她不能在家里呆着,她要用劳作和忙碌驱走内心的痛苦和内疚,不然的话,她不知道能不能把今天撑过去,她可能会疯掉。
“你今天还要去工作吗?”淑梅正把保存在棚房里芦荟苗往车上搬,动作僵硬笨拙地像个木偶,玛丽安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把手里的芦荟苗纸箱扔到地上。她回过头,玛丽安两手叉腰站在拱廊下面,“看你走路的样子,恐怕你去了也干不了什么。”
淑梅疲惫地对玛丽安笑了笑,心想你哪里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在地球的另一侧,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两个老人的世界刚刚崩塌,而她就是那个把天弄塌的罪人:“慢慢来吧,能干多少算多少。”她把装苗子的纸箱放进后备箱里,浑身的疼痛令她面部表情痛苦。但是和心里的痛比起来,肌肉的疼痛实在算不得什么。有的时候,工作的目的并不是工作,而是逃避。
“我给你找了个人,你要同意,她今天就能来。”玛丽安走过来帮淑梅把剩下的苗子装进车里,“她叫娜丽,墨西哥人,以前在我这干过,人挺勤快,就是不太爱说话。”
玛丽安这么快就帮淑梅找到了帮手,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心理上还没准备好去指挥一个雇员,但想到她今天这副样子,没有个帮手,她可能还真干不了什么。再说身边有个人,多少能让她分分心,不至于老是纠结在父母的身上。
“那太好了,我今天正需要个帮手,上帝一定看到了我这副样子,特地派个人来帮我。”淑梅调侃道。
玛丽安笑了笑:“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和她说让她过来。”
娜丽身材不高但是很壮实,头发乌黑,浅棕色的皮肤有点粗糙,高高隆起的鼻梁两侧,两只细长的眼睛有点像亚洲人。娜丽以前经常在玛丽安那里打零工,和玛丽安很熟。
玛丽安特别关照淑梅,娜丽的工资现金日付,淑梅当然心领神会,娜丽应该是非法的身份。不过在南加州,想要找到不是非法移民的打零工的农业工人,恐怕还不是件容易的事。娜丽不太爱说话,特别是涉及到她的家庭和来历,总是很警觉。淑梅也不多问,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娜丽很能干,多了一双手,工作效率提高很多。她们两个人一个摆苗,一个覆土压实,干一会儿就轮换,这样两个人都不用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中午太热的时候,她们躺在刺柏的树荫里休息了一会儿。
娜丽只能说些简单的英语,淑梅对西班牙语的掌握仅限于你好和谢谢。所以她们两人除了工作,其它的交流几乎为零,即便是工作交流,也是连说带比划。好在淑梅和娜丽两人对农业都很熟悉,沟通起来很容易。两个人埋头苦干,花了差不多五天的时间把十几亩的芦荟栽完。一个星期后,紫灰色的芦荟苗就变得一片翠绿,水灵灵的新叶也开始探头。
忙碌的工作让她白天的时候没有多少闲暇考虑父母,虽然心里也常隐隐地担忧,生怕兜里的电话响。每当铃声响起,她都会吓得一哆嗦,用有些颤抖的手掏出手机,直到看见来电号码不是从国内打来的,才松口气。
但是到了夜晚,吃过饭,洗刷完毕,她就进入到一天中最难熬的时刻。每一次电话铃响都让她心惊肉跳,因为那个时候正好是国内的早上。就算电话不响,她的日子也不好过,人孤独的时候,更易陷入反省,痛苦和内疚都会被放大很多倍。她有时候用双手撕扯她的头发,好像那样能减轻些脑子里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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