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小凡请了假,打车去长途汽车站,坐上了开往山阳的班车。
中午时分,赶到县城。在车站门口草草吃了碗面条,又坐上了开往王集的小班车。
王小凡于下午两点进村。走过苇塘边,停住脚步,感受了一下物是人非的凄凉。闭上眼睛,好像看见白寡妇背着孩子站在青石上为他擦汗。耳边还回响着她的声音:“小凡,吹破了吗?”
感慨一番,迈步往家走。
名声已经被村里的大喇叭毁了,所以尽量不和村民打招呼。
到家发现大姐在家。问了,才知道老爹关节炎犯了,下了不地。
进屋见了老爹,老爹对他不冷不热。因为他觉得王家的吹牛大法,要毁在王小凡手里了。
王小凡因为有事在身,在家稍作停留,骑上摩托车去了李伟伟的老家蛮子营。
去蛮子营要经过白家沟。王小凡走上了曾经和白寡妇一起走过的路,心中几多感叹。尤其是到了河滩里,看到那个瓜庵还在,更是多看了几眼。
就是在那个瓜庵里,他吹了自己的第一个人类病号,白寡妇。自此,他就爱上了她的人,和她身上的物件。
王小凡一路打听,赶到李伟伟家时,正看到两个干部模样的人从院子里走出来。边走边说什么“因病致贫”,看来是把他家定为贫困户了。
走进院子,真是满目寒酸,破烂不堪。三间瓦房已经有些历史了,房坡上几丛蒿草长了一米多高;厨房是用机瓦搭起来的,四面跑风漏气。
院中卧着一条黑狗,瘦得皮包骨头,看见王小凡这个生人进来,也懒得朝他叫上一声。
堂屋的椅子上,坐着一位戴着茸帽,满脸皱纹,瘦骨嶙峋的老人。一位同样满脸皱纹的老汉正在给她喂药,白色的药丸摊在粗糙的手掌里,一粒一粒地数。
可能两人都聋了,交流的声音很大,吵架似的。
看见王小凡进门,两位老人浑浊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你是乡里的扶贫干部吧?”
老汉迷惑地问。
王小凡听了这句话稍微有些欣慰。看来自己已经混的像个干部了。
“不是的大伯。我是伟伟的朋友,伟伟这几天忙,回不来,托我把药给带回来了。”
王小凡说着,把那盒天价药放在了老汉的掌心里。
老汉紧紧攥住,生怕药忽然长了翅膀飞走了。用没牙的嘴跑着风说:“你和伟伟一起搞推销啊?”
王小凡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看来李伟伟向家里隐瞒了他做技师这档子事。
赶紧笑着说:“是啊是啊,我俩一起搞推销。大伯您把药收好了,一定要按时用药啊。”
“用药咱不用管,乡卫生所帮忙哩。娃仔你坐下歇歇呀。”
老汉说着,拉过一把凳子。
王小凡摆摆手说:“不了不了,还有事要忙,大伯我这就走了。”
老汉送他到院子里,王小凡问:“我大婶现在的病情咋样?”
老汉“咳”了一声说:“乳腺癌,已经切除了。但医生说扩散了,全靠这药在撑着呢。也真是难为我家伟伟了,听说这药贵着呢,得好几百吧?”
“是得好几百。但只要治病,贵点也行啊。伟伟还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老汉脸上露出层层叠叠的笑,说:“这孩子懂事的很,为了挣钱给他娘买药,两年没回来过年了。你给他捎个话,今年一定得回来过年,他娘老想他了。”
“大伯您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您就等着伟伟回来团聚吧。”
王小凡做梦都没想到,李伟伟再也没有可能回来过年了。这是后话。
骑车往家走,心里很难受。伟伟父母那两张苍老的脸,刀刻般的皱纹,以及农村人朴实的笑,深深印在了他的心头。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想当初看见六零,觉得他不可一世,牛比哄哄,谁知道他的苦楚呢?
为了能多被派钟,他不得不听从领班么么的召唤,隔三差五地陪她睡觉,忍受着她腰里戴的那个假家伙;
为了多赚钱,他不得不突破技师的底线,和客人发生X关系,这和做鸭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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