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捕头不会做这样的事。”人们这样说时,眼里常含着泪。
幸而陈明住得安静,捕快差役守口如瓶,未被人们找见。
我到那安静房子找陈明,经门口两个差役通告后才准行,我到那屋子门口,敲了敲门,听门里传来一声应允,我才推门进去,看见陈明仍坐在榻上,旁边斜摆着那张小几,手里把玩着那两只茶杯,他抬头看我一眼,又将目光扯回去,随口问:“何事啊?”
我回身把门关上,转过身来,走近他两步,看着他,低声说:“大人。捕头的鞘里不曾有血的,是么?”
陈明玩茶杯的手顿了顿,眼角掠起一丝缕目光瞟过我,把两个茶杯倒扣在几上,一边问:“哦?如何这么说?”
我说道:“大人,你明知来人不止一个,却只备了两只茶杯,恐怕不是叫我们喝茶。你明知我们不会接受,却刻意叫我们喝茶,这样,我们便不会怀疑,那两只茶杯,一只里头当真是茶,但另一只里面,却是提前倒好的血,是猪血,你当着我们的面,把猪血倒进鞘里,造出了茶水从鞘里涤出血水的假象。”
陈明终于抬起头来,他将侧坐的身子坐正了,瞧着我,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慢慢眯起了眼睛,忽而,他弯起唇笑开来,道:“浮生,你倒当真聪明。你这样问,倒不怕我治你的罪的?”
我看着他,说:“不怕。”
“呵……有意思。”他笑笑,将身子侧靠在几上:“不错,那杯里着实是血,不过,你是怎么发见的?”
我低头,闭上了眼,随后又睁开,慢慢说道:“这布局共有三个破绽,第一,你虽用暗色的茶杯掩盖猪血的血色,用浓茶的茶香和熏香的烟气掩盖猪血的气味,可是血毕竟是血,我闻到的,你那茶香里,混着血腥味。第二,剑鞘中染血,用茶水涤净,倒出的血水不可能那样浓稠,若只是用茶混猪血,再倒出来,反倒更有说服力的。第三,若用剑杀人,剑身平滑,剑上鲜少会沾血,别说带进剑鞘里,更重要的是,吴捕头是个爱剑之人,那把剑他从未离身,还时常拂拭,若剑身染血,他不可能不将其擦干入鞘,这样说来,剑鞘里不可能有血,更枉论用茶水涤出血浆来。”
陈明瞧着我,摸了摸下巴,忽的发出笑来:“好好好,浮生,你真是个妙人,这事情是我疏忽,若非条件不足,本应当伪造一个更天衣无缝的证据才是。叫你这个小捕快给识穿,当真是丢人。”
我低头道:“这并不难,大人。”再抬头看向他,问:“我只想问,大人何须这样做的?”
“为什么?”他看着我,忽的站了起来,抬起头,眉宇间染上了些许傲气的颜色来,他用那样的神气俯视我,声音似乎含着笑意,但语气仍然是庄重的:“为了维护法度,那么伪造证据也是可行的。”
我的眼睛与他的对视,我看见那一黑一白两只眼睛仿佛阴阳流转,那些奇怪的,似乎永恒不变的东西在里面转动,缓缓的,他的眼神这样被冻结了,显出了生硬,冷漠,没有神采,我曾经看过这样的一双眼睛,那是很多年前,浮在我眼前的虚空中,直直地看着我,我在那样的眼睛下,几乎快要瑟缩,有个声音说:“你该……”
“我不该。”我答道,那时候。
陈明错开了我的眼睛,说:“只要凶手是真的,如何判处都是无妨,我算不上是冤枉他,不是么?”
我低下了头,不答话。
他笑道:“浮生,我看你是个好苗子,你若不信,我便特准你去狱中探视吴楠,从他口里知道,这事情到底如何,着这令牌拿去。”
“带些酒给他吧,那东西对他来说倒不错。”他说。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木质的令牌,我上前接过,拜谢过,转过身,将手搭在了门上,忽听他叫住我,我便转头看去。
“小捕快。”他站直了身子,脸上的笑也收去了,他说,“告诉他,不知道的事情,不一定没有发生。”这样说着的时候,他的神情里仿佛都是讽刺的意味,眼里的光过于锐利,使人惊疑他看穿了太多。说罢他坐了下来,用几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我遥遥看见,那茶,是泛着淡淡橘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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