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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快坐到门口的一万三回过头来，手低下去，暗暗朝她比了个拇指，还没比划完，忽然撞上曹金花热情如火的目光。一万三吓了一跳，不经大脑，脱口而出。&ldo;她哥也是我哥，一个哥！&rdo;这样啊，曹金花看看一万三又看看木代，都是身材高挑，眉清目秀，不说不觉得，仔细看，是有点兄妹的范儿。她掏出手机，把henry的号码输进去，名字旁一短横，标注：一箭三雕。一万三屁股粘着板凳，几乎快挪到门口。青山家的小院热闹非凡，后几天要用的婚礼物料堆的满满当当，不时有小娃娃半张了嘴巴走近看他：&ldo;北京人？&rdo;北京人怎么了？一万三真心不理解，有这么稀罕吗，又不是北京猿人。木代过来，低声问：&ldo;你觉得会跟她有关吗？&rdo;以自己混迹道上多年的一对毒眼，一万三给出结论：&ldo;我觉得她真就是一卖保险的。&rdo;木代把手里的笔递给他。一万三接的莫名其妙。&ldo;刚刚找纸笔写号码，屋里的人顺手从窗台边儿摸了一支，记得那封信背面那行小字吗？就是用这支笔写的。&rdo;一万三半眯了眼，脑子里描摹当时的情景。或许就在这间房子里，青山写好了信，折好了塞进信封，还没来得及封口，被人临时叫出去，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悄悄进来，摸起笔，飞快地添了那么两行，又原样塞回……这人是谁呢？新媳妇？木代抬起头，看正从院子中间走过的青山：&ldo;青山，我什么时候能见见新娘子啊？&rdo;满院的娃儿起哄，青山搓着手，黑里泛黄的面皮儿上又添层红。他拦住边上过来的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叫她七婶，比比划划说了几句之后，七婶笑着看木代。&ldo;论理，新娘子礼前不见外人，尤其不能见爷们儿。你这个……&rdo;她拿嘴努了努一万三：&ldo;这个小兄弟肯定不能见。但青山说，你是个姑娘家，又是北京来的……&rdo;她冲木代招手：&ldo;来，来，跟我进。&rdo;木代朝一万三挤挤眼，三两步蹦跶到七婶身边，低着头笑，一派即将要见新娘子的雀跃单纯。穿过堂屋，门一关，后院里一派清静，跟前院简直两个世界。七婶跟木代拉家常，说的都是新娘子，新娘子家没什么人，婚宴的喜客都是跟曹家屯沾亲带故的；新娘子起先是在县里打工的，跟青山好了也没多久，但青山年纪也大了‐‐在乡下地方，二十五六的人，大部分都做爹了……到了门口，敲敲门：&ldo;亚凤？&rdo;顺手一推。屋里大c黄上，原本坐着人的，几乎是在门被推开的同时，那人受惊般迅速缩到墙角，还拉住了被子盖住，只露半张脸，还有一双惊怔不定的眼睛。她好像很害怕，怕陌生人，也怕这个七婶。七婶说：&ldo;怎么了啊亚凤，怕生也不是这么怕的啊。&rdo;说着过去，亚凤瑟缩着，抬起眼看了眼七婶的脸色，又慢慢的从被窝里出来了。木代的心砰砰跳。亚凤看起来很小，似乎才十八九岁，身量也小，皮肤很白，纤弱的白，眼神怯怯的，目光偶尔触到她的，赶紧避开，垂在身侧的手一直捻衣角。七婶回头朝木代笑：&ldo;这孩子，今天怪里怪气的。&rdo;木代也笑：&ldo;新娘子怕生呢。&rdo;她注意到，当七婶说&ldo;这是北京来的客人&rdo;的时候，亚凤的眼睛里，忽然惊喜的一亮。但她并不跟木代说话，只是低着头，偶尔木代问她一句，她习惯性地先看七婶的脸，等七婶脸上带着笑把问题重复一遍，她才声音小小的作答。答的也简单，不是&ldo;是&rdo;就是&ldo;嗯&rdo;。再然后，七婶笑着说：&ldo;看也看了，咱出去吧。&rdo;也是，论理，新娘子礼前都不该见外人的。木代跟着七婶出门，到门口时，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极快地回了一下头。亚凤一直在看她，似乎就在等这一刻，木代看见，她向着这边，迅速地把衣袖撸了下去。白皙的胳膊，淤青、血紫，一条一条，像鞭子抽出来的痕。木代的脑子里嗡了一声，但她脚下没乱，面色如常地跟着七婶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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