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晓得顾云浩居然极擅诗赋,自己不仅未能将他压下,反而他的诗作一出,自己方才那首自以为还不错的诗,却是成了陪衬的笑话……顾云浩自然是不晓得众人心里所想,他此刻还在专心应对李霖越的话,忙回道:“提学大人果然慧目如炬,学生正是先做的四书题。”“你可是以《礼记》为主经?我记得你五经题的文章,好似要比首文差了那么一点,可是考场上有何变故?”李霖越沉思了片刻,又问道。“提学大人好记性,学生正是主治《礼记》,那日院试,虽有风雨,但好在上有天子庇佑,再有提学大人、府尊大人在堂,学生虽是心下惶恐,但亦是并无什么变故,所作文章也极尽平时所学。”想了想,顾云浩不敢大意,只得小心翼翼地回话,继续说道:“只是学生平时不擅治经,又所学不够,方才不如首文,倒是让提学大人见笑。”那日考场大雨,肯定会影响道一些考生,这是已经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李霖越这样众目睽睽之下问了,即便他真的被那场雨影响,又怎么敢直接说出来。要知道真的说是因为考场下雨,觉得出了变故,所以影响了考试发挥,那么岂不是变相在抱怨,说李霖越跟江程云对今次院试准备不周?这样的话,他可是被不敢乱说,再则他确实也没有被那场大雨影响到什么。听闻此言,李霖越亦是觉得这位士子很有眼力见,遂满意的点了点头。“既已然选定以《礼记》为本经,就该认真研习才是,以你四书所学来看,当是一心为学之人,怎会不擅治经?”心情不错,李霖越便有心关心一下这位看着顺眼的士子,遂问道。“学生惭愧,原本是盼着以《春秋》为本经,只是学生夫子治《礼记》,为着前程计,便跟着夫子主治《礼记》,只是治经三年,难以再有所悟。”见李霖越相问,顾云浩不敢隐瞒,面上一红,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回答。虽然读书本是为了科考,但这样直接说出为了前程而治经,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他一神半旧布衣,李霖越心下了然。知晓他是家中条件所限,没有选择的余地,也不甚在意。突然,眉尖一挑,李霖越不由看向身侧的江程云,笑道:“程云,你不就是主治《春秋》么?我看此子心志坚毅,既有天赋,又肯苦学,想来收作弟子也是不错。”此言一出,众人瞬间更是惊呆了。顾云浩也是万没想到李霖越会说出这样的话,当下也是怔住了,心中一阵狂喜,随之而来的就是担忧,最后竟是忐忑极了。他是一心想要拜师治《春秋》,江程云为探花出身,学问自是不在话下。因而听李霖越一说,当下心里便是欢喜。但江程云亦是他们淮安的知府,只怕不太想与本地士子有过多的牵连。而且,顾云浩亦是害怕江程云并无收徒之意,或是看不上自己。江程云好似亦没想到李霖越会这样说,当下先是一愣,随即极快地反应过来。先是看了一眼身侧眉眼含笑的李霖越,江程云眉尖一挑,面露笑意地看了看面前的顾云浩,语气平静而又温和的说了一句。“我亦有收徒之意,既然提学大人相荐,本府今日便且收下这个弟子。”说到这里,江程云又看向顾云浩吩咐道:“明日一早,你且先到府台衙门寻我。”:背靠大树的感觉立在府衙之前,顾云浩仍有一种恍若梦中的感觉。他虽然是一心想找一位先生学治《春秋》,但却是从来也不敢奢望,会有江程云这样的人物做自己的业师。所谓天地君亲师,要知道对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来说,老师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存在,而一位读书人的一生中,并不会只有一位老师。老师分为蒙师、学师、座师和业师。其中又以业师最为重要,所谓业师,则主要教授学生制艺,同时亦会教导一些品德言行等诸多事宜。一般而言,读书人一生中,大多与其业师有着非常紧密的关系,有时候甚至更比得过自己的亲人。顾云浩想着在举业上能更进一步,亦是准备进入仕途,那么对于他这样的寒门子弟来说,有江程云这样一位业师,自然是能少走不少弯路,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天上掉馅饼。但他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毕竟江程云乃是他们本地的知府。不过,能有这个机会实属不易,既然如此,他便会紧紧把握。思及至此,顾云浩神色一正,抬步向前。“来者何人!可知此地乃府台衙门!”刚至门前,便被门口的差役拦了下来。“我乃临川顾云浩,今日特来拜会老师。”那差役一听,忙满脸堆笑地道:“原来是顾公子,早前董师爷已经吩咐了,请随小的来。”言罢,那差役便引着顾云浩一路往府衙后堂而去。见到了董睿,方才知晓,此刻江程云仍在处理公务,需得再等一会子。董睿此人最是擅长揣度人心,又跟随江程云多年,自是知晓江程云待顾云浩有些不同寻常,言谈之中,也颇为客气。两人闲聊一阵,便见一名小厮前来相请。“想来是东翁已经得空了,你且去吧。”闻言,顾云浩对着董睿拱手一礼,也不再多作停留,便跟着那小厮一路到了江程云的书房。及至书房,小厮只将顾云浩往里请,自己却俯身退下。“你先过来。”刚进房门,边见江程云此刻正坐在书案之后,一脸肃然地道。“是。”顾云浩走近前去,只见书案上放着一摞纸张,细细一看,那上面的文字竟是眼熟极了。“这是……”“不错,这乃是你从县试到院试的全部文章。”江程云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书案上的东西,便双目直直地看向顾云浩道:“我原本以为,你言及不擅治《礼记》,不过是谦虚之言,现在看来,倒并非如此。”“以你这三次考试的文章来看,四书题可谓是一场比一场精进,唯独这五经的文章,却是没有半点进步。”闻言,顾云浩也是脸上一红,心下羞愧不已。“学生惭愧。”“既你想治《春秋》,我倒是能教你入个门,只是我且问你,可是真愿拜老夫为师?”江程云一脸认真地问。听了这话,顾云浩也是慎重地点头答道:“自是学生心中所愿。”“那且有言在先,拜入老夫门下,虽是看着一时风光,但亦会有诸多掣肘,你可愿意?”说到这里,江程云又顿了顿,神色复杂地道:“只怕你仍不知,现下朝中局势复杂,党派林立,老夫亦是牵扯其中,若你真就此拜师,今后在仕途上便会多些波折。”原来是这样……顾云浩开始只当是江程云后悔了,不愿收他为徒,听了这话,才知道原来是不想他过早的卷入是非之中。感动之余,也明白了江程云的苦心。不过所谓有得必有舍,这个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两世为人的顾云浩,更是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那敢问老师所言的‘掣肘’又是何意?可会让学生违背本心?”想了想,顾云浩直接问道。闻言,江程云却是一叹,一脸疲惫地道:“老夫业师亦是在朝,且又与当朝左相王阁老政见不合,你若拜老夫为师,只怕今后也会被挂上党派的名头,加之,王阁老如今势大,恐会对你仕途多少有些影响。”朝中还真是有党派之争。听了这话,顾云浩首先冒出了这个念头,随即便道:“人心皆是不同,但学生以为,我辈读书人若是步入仕途,只需守着本心,上敬天子,下惜百姓,即便政见不一,也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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