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女儿心思过重,杜柔嘉便直接带着徐依然一起回到了杜家。想起女儿肚子里的外孙,杜柔嘉更是五味俱全。眼下丈夫已经出了事,女儿徐依然跟肚子里的外孙,便是她的全部希望。“恩,女儿明白了。爹,女儿对不住您。”应了一声之后,杜柔嘉留下这一句话,便不敢再去看父亲杜允文,而是匆匆离开去了后院。这里杜允文见着女儿离开,不由蹙了蹙眉。“爹,姐姐看着憔悴了不少。”杜承嗣亦是叹息了一声,眼中带着几分担忧地道:“不知徐景此事一了,她能不能受得住。”这时,却见杜允文早已收拾起了方才的神情,伸手去端起了茶碗。他面上神情淡漠,眼中尽是坚毅之色,举止间也仍是带着三分闲适,与方才那个沉痛悲切慈父似乎判若两人,浑身上下无一不散发着当朝权相的气势。这才是他——左相杜允文!“我杜允文的女儿,可以羸弱、可以柔和、也可以愚钝简单,但绝对不能不堪一击!”杜允文端起茶碗,款款地吃了口茶,眯了眯眼,说道:“你这姐姐向来是个心思简单的,但为父也晓得,若是到了绝境,她亦是有一身的硬骨头,加上现在依然有孕,即便徐景那边有状况,你姐姐也逼着她自己振作起来的。”“爹,您说的是。”杜承嗣赞同地点了点头,思及一事,仍是心中有些不忍,遂眼珠儿一转,试探地道:“皇上不过是下令三司查办,但终究还是不敢在这个时候跟勋贵世家们撕破脸吧?爹,姐夫之事,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么?总归闵地的那些事,也是为了——”“闵地的事,不论是为了什么,为了谁,都只能是他徐景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尤,你给我记清楚了!”杜允文立即打断杜承嗣的话,声音中带着一丝凛冽地道:“眼下闵地那边的事已经摆到台面上来了!若是借着这一次将此事盖棺定论,那么今后若是有个万一,那又当如何?不仅我这个左相之位不保,就是我们杜家,也是免不了曹家灭族。”“眼下有人送来这个梯子,咱们若不抓紧时机将这件事摆平了,还犹豫作甚!”杜允文眯了眯眼,眼中尽是一片冰冷,说道:“这次都察院弹劾徐景,恰巧又是为了闵地之事,可见这事是瞒不住的。皇上也必然对闵地那边极为不满,若是等皇上没了顾忌之时,再下令彻查,还不如现在便弃车保帅。”“只要三司会审之后,查出闵地之事皆数乃徐景所为,眼下这个节骨眼上,陛下想必也是不愿将事情闹得不可收场,十之八九会依着三司会审的结果了结此案。只要他金口一开,就此了解,那么今后便也不怕他再翻查此事了。”闻言,杜承嗣也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不错,身为帝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只要元化帝亲自过问此案,又下令处置了徐景,那么这件事便只能随之埋入黄土,若是再有人翻查,那便是质疑元化帝的圣明和决断。但是姐姐……想到杜柔嘉那落寞的身影,杜承嗣不由心中一软,说道:“父亲,姐夫是真的救不得了么?”:当年会试杜允文膝下子女不多,仅一子杜承嗣,一女杜柔嘉。姐弟都乃是杜夫人所出,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是十分要好的。杜承嗣虽然乃是杜允文的独子,但终究不是一个读书的料子,被杜允文押着读了这么多年书,也不过只取中了一个举人。原本以杜家的权势,杜承嗣是不必非得要取中进士,方才可以为官的。要知道考中举人,便可以等着补官。虽然补官的大多是些贫瘠之地的芝麻小官,但有杜允文这么一个左相的父亲,杜承嗣即便是补官入仕,过不了几年便也能平步青云,直接一步一步升上去。但是杜允文早年涉入夺嫡之争,不愿自己嫡子过早的为官,以免被牵扯其中,遂不允准杜承嗣补官,反而是让杜承嗣继续在国子监读书。直到眼见顺德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加上自己也愈发年老,于顺德三十年的会试,杜允文方才允准自己的儿子杜承嗣下场。那一年的会试,徐景乃是主考官。杜承嗣虽然考的名次并不考前,还也并未落到同进士里面去,反而在一个相对比较不太显眼的位置。对于身为左相独子的杜承嗣而言,如此的名次,方才是最好的。毕竟于他而言,已经不需要取中前列,从而争取皇帝或是朝中权贵的欣赏,只需要有个资格可以参加翰林院的馆选便是了。杜承嗣的学问并不算很好,当初顺德三十年会试闹出了泄题舞弊的事故,徐景亦是被众多士子联名上书弹劾。这一件事,虽然是被顺德帝最后压了下来,但其中的内里,也只得是他们这些当局者方才知晓。“父亲,姐夫这些年,也是有许多无奈,就拿那一年的会试,若不是因着我……”想起顺德三十年会试,杜承嗣却是面上一红,随即心有愧疚地劝说杜允文。“什么因为你!”杜允文立马喝骂道:“你那姐夫身为礼部左侍郎,担任会试主考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难道因着避嫌,你还不得参加会试了不成?”闻言,杜承嗣沉默了下来。父亲对于这件事情始终讳莫如深。他知道,父亲纵横官场多年,寻常的什么事,都是难不住他,即便是面对万人之上的皇帝,也是自有一套应对之法。只有在他跟姐姐杜柔嘉两人的事情上,父亲才会如此方寸大乱。不让他多提当年之事,不过是为了不想为旁人所知,是想要保住他的前程罢了。毕竟,以他的才学是极难考上进士,并且得以选入翰林院为庶吉士的。对于杜承嗣来说,难的其实乃是考中进士,而翰林院的馆选,对于他而言,却是并不是什么大问题。首先,翰林院馆选的规矩本来就松些,而且乃是由礼部主持,翰林院自己出题。其次,不论是翰林院跟礼部,里面的官员大多是左相一派,身为杜允文的嫡子,又怎么可能在馆选的时候名落孙山。杜承嗣显然不如他的父亲那般有能耐,也更不似杜允文一样心狠,即便知晓了眼下徐景是凶多吉少,但还是有些不忍心,遂在明知道杜允文不悦之后,仍是鼓起胆量,劝道:“爹,姐夫这么多年来,也是为咱们家做了不少事,即便当初为众多人盯着,也是为了我,方才泄露会试考题,若不然,也不至于会惹出那么许多事。”不错,顺德三十年的会试,徐景确实泄题了。但并非是当初被士子们弹劾的是为了收受贿赂,而是为了他的妻弟——左相杜允文的独子,杜承嗣。杜承嗣本就才学平常,本来是绝无可能考中进士的。那一届的会试,他们确实做了不少手脚。原本那一科的主考官,该是原本为礼部右侍郎的袁振才是,但因着杜允文掌控礼部多年,周跃光在内阁也是说不上什么话,故而方才临时换成了身为左侍郎的徐景。也正是因为成功的将徐景推上了主考官的位置,杜允文方才让杜承嗣在那一科下场。要知道,那时候顺德帝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若是不趁着那一次的机会取中进士,或许就只得在新帝即位之后寻找机会了。这一点倒是与寻常士子所想的有所不同。对于一般人而言,自然是宁愿在新朝取中进士,毕竟那时候新帝即位不久,正是用人之时,那时候考中进士,更容易被新帝重用。而对于杜家来说,却是不这么想。毕竟杜承嗣并无什么真才实学,新帝即位,正是立威之际,所有官员都极为守规矩,生怕被新帝当作反面教材,成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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