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茧子还很薄,至少对于自小习武的人来说是这样,放在拉开弓弦的那三指指腹已被弦割开了皮肉,此刻展开,连带着掌心都沾染了鲜红,其中食中二指伤得格外重,看样子那弦方才就已勒进指腹的肉里去了。
少年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裴玉戈的脸,除了方才惊讶于裴玉戈这样一副看似柔弱可欺的模样竟能拉开硬功之外,此刻还多了一份敬佩,寻常文人墨客应当是最终是他们那双舞文弄墨的手,可裴玉戈手上伤成这样不发一言不说,面上甚至没有露出半点痛苦之色,可见其毅力坚定到何种地步!
沈鸣霄帮忙撒了药粉,那边地伤药起效确实快,约莫上好药的这一点功夫,裴玉戈的伤口便已不再渗血了。
少年人交还伤药,识趣退回到祖父身后。
裴玉戈向沈鸣霄道了谢,转回脸时目光才又冷了下来,开口道:“口信。”
“死士营六十八人供你差遣,至于人在哪里,他说你知道。他的处境也不需要担忧,吃好喝好一切照旧,还有就是……他信你。”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贺飏顿了顿,不过和二人初见时不同,贺飏说这话时面上十分平静,并无半点争风吃醋的模样。只是没等裴玉戈答什么,他又自顾自说道,“别辜负他。”
“我与明珠之间,不劳世子费心。”
贺飏主动后退一步表明自己态度,随即叹了口气道:“从上次你拿命逼皇帝开始,我就没其他的心思了,别误会。我只是奉我大哥之命去翻个墙,顺便给你带消息出来而已。如今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我和大哥离京的日子也定了,今日之后应当有很长一阵子不会再见了。”
裴玉戈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只点头道:“烦请转告萧大哥,长安记着他这份恩情。”
贺飏抱拳,又同沈贡祖孙道了别才离开,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沈贡在旁听得清清楚楚,他开口却没有提及任何和萧璨、死士有关的话,而是幽幽说了一句:“京城现在离彻底乱起来只差一步,你想好要再推一把么?”
先前靖北王入局,京城里有关天子当年种种卑鄙行径的流言开始疯传开来。这些流言都是有关天子与靖北王府当年的恩怨算计,尽管有模有样传出来对天子威信有损,但到底不伤及根本,也还不至于令天子发疯。
而裴玉戈如今代为掌握的那些人证物证如果散播宣扬出去,那天子便只是心胸狭隘这么点小罪过了。若说辖制靖北王还算是为了江山稳固的考虑,那为了皇位毒害亲长与先帝便是无可辩驳的大罪。纵使是天子,也无法摆脱忠孝的枷锁,而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京城未来血雨腥风的情景可以想见。
一个为了皇位可以包庇旁人毒杀亲人的储君,如今成了天子的他自然也可以为了那至尊之位让所有牵涉其中的人永远闭嘴,走出这一步,意味着将许多不知情的人一并拉入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漠视他们的死亡,以此换取来日大计。
开弓没有回头箭,任何犹豫和退缩都可能带来难以预料的失败,沈贡身后有二十万军队,更是二十万个小家,他要为这些人、为江山社稷、为先帝嘱托,更为了…自己的心负责,所以他要问清楚、看清楚。
“一将功成万骨枯……沈侯爷,我还没那么天真。”
“老夫相信。”
裴玉戈目光坚定,沈贡见状带着孙儿又退两步,单膝跪地。此刻他并非是跪裴玉戈,而是跪对方代表的未来的天子,沉声道:“平南侯府愿听差遣。”
眼前这一幕极是震撼,饶是冷静如裴玉戈,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惊讶,不过转瞬便被压制下去。他敛眸抬手示意道:“我与沈侯皆为臣,你无需跪我。”
沈贡这才同孙儿一起站起身。
裴玉戈则道:“沈侯既说了,那我便不说那些无用的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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