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娘子说,公子今天回来,定要做些公子喜欢的吃食。她们去南市采购,还说要买些其他的物品……大娘子就是这样,喜欢去那热闹的去处。她还吩咐,说要是公子中午不必等她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她们会晚些回来。”杨守文闻听,顿时笑了。他知道,杨氏是想和幼娘多处一下。毕竟,幼娘失踪了四年多,而今有什么喜好?杨氏并不清楚。和幼娘一起逛街,可以增进她母女的感情,顺便也好了解一下,幼娘而今的性子。既然如此……杨守文想了想,便站起身来。“叫上茉莉,备马!”“公子要出门吗?”“我要走一遭翠云峰。”杨守文说完,便返回八角楼,穿好了一副。裹儿那边,一定要去一趟。这次如果不是裹儿先行在武则天那边求情,天晓得又会是什么局面。杀那些倭人的时候,杨守文并没有考虑太多。但事后和上官婉儿相见,他才发现,一个小小的遣唐使,却隐藏了太多他并不知晓的事情。也幸亏裹儿的求情,让武则天在鸿胪寺通禀之前就得知了事情缘由,否则的话,杨守文定少不得要被责罚。更何况,近一载未与裹儿相见,他也非常想念。大金经过一夜的休整后,已经恢复了常态。杨守文跨上马,大玉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而四只獒犬,则跟随在他的左右。杨茉莉也骑上马,随杨守文一同出了铜马陌。两人两骑,四犬一鹰,行走在归德坊的街市中,格外抢眼。铜马陌的鹰犬,不少人都认得。可那鹰犬的主人杨守文,随着三年多的时间流逝,许多人都已经忘记了他的模样。以至于当他出现的时候,不少人都感到困惑。谁不知道,铜马陌杨府的鹰犬最是凶狠,寻常人根本靠近不得。可是现在……啊,那为首青年,莫非就是杨谪仙?位于归德坊桥头的一座酒楼里,卢藏用正在吃茶。伴随着杨守文茶经问世,使得吃茶变成了那清流名士,王公贵族最为喜欢的一个习惯。连带着,许多酒楼里也都陆续推出了烹茶、煎茶的项目。晌午开门,读书人陆陆续续前来,坐在酒楼里品一杯香茗,吃一些茶点小吃,更显几分悠闲自得的贵气。当然了,在洛阳城里,最好的茶,还有最好的茶艺师,都集中在青园。只是那里的消费太高,除了那种不缺钱的主儿之外,一般人根本吃不得那里的茶点。既然吃不得好茶,在这酒楼里品茗,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伯玉,那是杨青之吗?”卢藏用突然开口问道。在他对面,是一个青衫纶巾的中年人。他两腿不便,于是撑起身子向外看了一眼,旋即露出一抹喜色。“青之,已经回来了?”“果然是他!”卢藏用也笑了,看着中年人道:“看起来,他并无大碍。”“你这是什么话……青之在安南平定叛乱,立下了赫赫战功,又能有什么事情呢?”“伯玉难道还不清楚,你这个侄儿的性子吗?”“他怎么了?”“前日,他途经偃师,杀了几十个倭人。”“啊?”那中年人,正是陈子昂。之前,他随同李裹儿来到了洛阳。由于两腿不便,使得陈子昂已无法继续留在仕途,于是便跟随杨承烈,做起了幕僚。当时,正值张九龄要参加可靠,杨承烈身边也缺少谋士。陈子昂虽说双腿残废,但是对官场上的门道,却远胜杨承烈,也使得杨承烈非常高兴。可惜后来,杨承烈赴庭州就任。陈子昂因为两腿不便,也受不得西北苦寒,于是就留在洛阳。他自不需要为生计而费心,杨承烈走的时候,吩咐家中,不管陈子昂有什么要求,都要尽力满足。而他又是随李裹儿一起回来,于是被不少人视为东宫一系的人马。加之陈子昂本就名震文坛,其才华即便是武则天也是赞赏有加。而今,他无心仕途,又不愁生计,同时还有东宫的背景,自然在洛阳过的逍遥快活。甚至连以前的政敌,都开始对他释放善意。如今的陈子昂,可说是无欲无求,也正因此,使得他在洛阳的地位,更显非凡……这半年来,他又有了不少佳作问世,隐隐有一代文宗的气派。卢藏用和陈子昂是至交,两人的关系格外亲近。甚至于,卢藏用若想要去青园快活,只需陈子昂一句话,便可以免去所有的费用。谁让青园的东宫背景更加深厚,谁让陈子昂而今,地位超凡?陈子昂本想在就楼上唤住杨守文,可是在听了卢藏用这一番话之后,立刻打消了念头。“子潜,是什么情况?”“哦,我也是昨晚在奉宸府,听张易之兄弟提及此事。杨青之返回洛阳,途经偃师的时候,恰逢那些倭人仆从闹事,于是便忍不住出面制止。那些倭人并不认得他,双方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杨守文便杀了那些倭人。据说,倭人通事昨晚已经回来,并且向鸿胪寺呈报了这件事情。你也知道,鸿胪寺而今和张易之兄弟的关系很密切,所以张易之兄弟便想借此事向杨守文发难。我昨晚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商议对策,估计今天一定会有动作。”“二张如今,不正在交好东宫。他们若是对青之发难,就不怕因此和东宫交恶?”卢藏用闻听,笑着摇头道:“伯玉有所不知,二张的确是想要与东宫结交。可你也知道,太子对二张素来不满。以前他刚回洛阳,二张势大,太子不得不退让;可现在,太子气候已成,杨承烈出任北庭都护,杨青之安南大捷,无不增加了太子的份量。二张虽然有心交好东宫,但是太子却没有回应,令他们也颇为恼怒。我今日请你来,就是想要和你说这件事情。不过现在看,怕是情况有变。杨青之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在街头走动,必有所持……看他这样子,怕是昨日已经返回洛阳,弄不好还见过了陛下。嘿嘿,我看这一次,二张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弄个不好还会灰头土脸也不定。”卢藏用话语中,透着幸灾乐祸。而陈子昂却双目微合,看着他,半晌也不言语。“伯玉这么看我作甚?”“子潜,莫非是不得已吗?”陈子昂说话,显得云山雾罩,可是卢藏用却听得明白。他而今,是二张的手下,在许多人眼里,特别是一些清流名士眼中,和宋之问一样,都是自甘堕落的代表人物。没错,张易之兄弟有武则天的宠信,把持奉宸府,监视文武百官,权势熏天。但是在不少人的眼中,特别是那些把李唐视为正统的人的眼中,二张不过是两个小丑罢了。卢藏用苦涩一笑,轻声道:“伯玉,你应知我。我虽爱慕虚荣,好功名利禄,但至少能分得清楚是非。当初我在终南山隐居,也不过是想借此手段,得到朝廷的重视。可谁料想,朝廷未曾重视,却遭遇张易之兄弟逼迫。当时又有宋之问在一旁劝说,我知道,若不答应,必遭二张的迫害……”“如此说来,子潜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卢藏用叹了口气,“舍伯玉,谁知我心中之苦呢?”“七里亭,白水塘!”陈子昂说着话,从挎兜里,取出了一张字条,放在桌案上。这六个字出口,卢藏用心里一颤,抬头向陈子昂看去。却见陈子昂面带笑容,轻声道:“子潜怕是没想到,当初的示警字条,却在我手中。虽然子潜故意用左手书写,掩饰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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