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纷乱,楚子苓一时也理不出头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出了巫舍,郑姬有些郁郁不欢的坐进肩舆。她今日明明按时到了,那人怎地不曾出现?难道是她自作多情,误会了诗中含义?亏她今日专门带了这么多心腹,生怕被人瞧出端倪。心中气闷,连肩舆坐起来都觉颠簸,郑姬刚想下令,让抬舆的健妇慢些走,就见前方迎面走来两人。那不正是申公和他那婢女吗?惊喜交加,郑姬突然高声道:“吾金钗少了一支!阿元,快回巫舍找找!”虽然带了不少心腹,但是这阿元,是她那继子黑要安排在身边的,不好买通,自然要打发出去。阿元不疑有他,匆匆折回巫舍,郑姬则命仆妇落下肩舆,停在路边。这时,那两人已走的近了,就见那婢子上前一步,恭敬道:“吾家家主想与夫人一晤。”听到这话,郑姬只觉心跳怦怦,提高了音量:“尔等退避。”所有仆妇和那婢子尽皆躬身退下,就在此时,舆厢纱帐轻动,被一只大手撩开,那男子出现在郑姬面前。面容依旧端正,然眼眸深深,炽烈情浓,似能望入心底。没想到这人竟如此孟浪,郑姬有些受惊,旋即有生出薄怒,嗔道:“申公有何教吾?”这申公原就说过她的坏话,如今又来撩拨,怎能不让人气恼?郑姬本以为,她会听到那人狼狈致歉,或是说出几段酸诗,吐一吐衷肠。然而那男子直直凝视着她,开口道:“若夫人归郑,吾必聘之。”那声音,没有犹疑,亦无作态,只简简单单,犹若盟誓。郑姬的眼眶突然就红了,当初几个入幕的情郎,哪个曾如此对她?谁人不是有妻有妾,怎会向她求娶?然而心潮起伏,情难自己,郑姬也不是十几岁的女孩儿了,强忍着咬牙道:“吾身在楚地,如何归郑?”家中还有黑要那继子看着,门都不便出,如何归宁?屈巫却似料到了有着一问,立刻道:“连尹尸身还在晋国,郑、晋素来交好,自要会郑迎丧。”这是再正大光明不过的理由了。当年连尹襄老亡与邲地,连尸身都未寻回。归郑迎丧,借郑侯之力,寻回夫君尸身,这是连黑要都无法阻止的。郑姬心头一动,又道:“那君子奔郑,何来聘礼,又何如自处?”出奔这等大事,又其实能拖家带口?若是没有钱帛美玉,如何聘她?两人又如何在郑地安居?“吾会力促楚齐结盟,借出使齐国之机,携汝投晋。”屈巫的音色沉稳,思绪清明,简直如同殿上面君。然说出的,却是这等背主、弃家的大事。这只言片语,却让郑姬心跳的愈发快了。他不曾欺她,亦想好了两人退路。申公乃能臣,若是投晋,何愁不被重用?而她,终能逃离楚地,避开冷眼,有人愿为之抛诸所有,倾心爱慕。见郑姬面上绯红,却不作答,屈巫再次问道:“汝可愿嫁吾?”郑姬喉中一哽:“妾所愿也。”听到这话,屈巫面上绽出笑容,握住了佳人柔荑:“待大王身故,汝便自请归郑。”捏了捏那只小手,他起身想走,郑姬却反握住了他的手,急急道:“若旁人知晓,如何是好?”屈巫笑着安慰道:“夫人勿忧,只在府中静待即可。近日切莫出门了。”说罢,那只手从掌中滑开,纱帐落下,遮住了郑姬的视线。若非掌中余温尚存,这番对谈就似大梦一场。郑姬轻轻把手掌压在了胸口,似要按下那怦怦心跳。怎会有人,如此真情。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个声音:“夫人,奴无能,金钗未曾寻到……”是阿元回来了。郑姬勉强打点精神,道:“是吾弄岔了,先回府吧。”听到女君如此说,阿元也松了口气,重新指挥仆妇,抬起了肩舆。舆厢仍旧轻晃,郑姬却不再觉得烦躁,反而飘飘欲仙,神不守舍。一直等回了连尹府,换了新衫,才想起之前应那巫医之事。真要去求黑要,多生事端吗?郑姬不由有些心烦意乱。屈郎都让她闭门不出了,何必为个巫医麻烦?指不定她还能给大王诊治,得些赏赐呢?若不爱虚名,何必进宫!只是须臾,郑姬便说服了自己,安安心心闭门不出。送走郑姬后,不多时竟然有一名仆妇折返,说是寻落在殿中的金钗。楚子苓顿觉不对,果不其然,钗没找到,那仆妇匆匆离去后,屈巫便出现在了巫舍。为何会如此凑巧,怕是不言而喻。不过楚子苓并未表现出异样,依旧如往日一般施艾。倒是屈巫,指尖一直轻点膝头,似乎在思索什么。静默中,艾灸很快结束,屈巫临走时,突然问了句:“明日仍需施艾?”楚子苓颔首:“正是,最后一次,还请申公莫要半途而废。”屈巫看了她一眼,随口应下,便出了大殿。楚子苓心头微紧,郑姬也只有两次艾灸了,两人又会如何发展?若是屈巫说不,郑姬会带她出宫吗?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要如何对这两人,便有一位意料外的客人登门。“公孙为何派你前来?”楚子苓压抑不住心中惊讶,开口问道。来者乃公孙黑肱身边傅姆,这等自小陪伴的奴婢,怕是比家老石淳更受信重。那老妪不紧不慢的遣退了屋内仆妇,方才低声道:“公孙吩咐,请大巫近日多多收敛,切莫展露术法,亦不可自荐为楚王诊病。”楚子苓一愣,没想到公孙黑肱派人前来,竟是为了这个。这是楚王病的实在太重,怕她冒然去治,导致失手吗?见她似还有疑虑,老妪立刻道:“楚王若是不治,身边伺候的奴婢巫医皆要殉葬。大巫当慎之又慎。”听闻此言,楚子苓只觉冰寒入骨,不论是奴仆还是巫医,全都要殉葬?若非王后不信自己,那她现在怕已经成了那群巫医中的一员了。就算医术再怎么高明,又岂是什么病都能治好的?缓缓点了点头,楚子苓正色道:“我记下了。”知她听进了劝,那老妪松了口气,又道:“田壮士还说,若楚王身故,许大夫会助你出宫。还请大巫稍安勿躁,静待佳音。”田恒没有离开楚国?许偃能救她楚宫?这一刻楚子苓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心中热意翻涌。这两人的承诺,绝对比郑姬可靠多了!重重点了点头,她道:“我记下了,有劳诸位。”※※※“只是娶个女子,家主何必奔晋?”亲随跪行一步,急急问道。骤然听闻如此大事,任他经历再多,心中也是惶恐。屈巫却不动声色,端起手边蜜水,饮了一口:“若王崩,掌权者何人?”那亲随一愣,立刻道:“必是王后。”太子不过十岁,如何理政?然王妃樊姬手腕非凡,定要替儿子谋划,助他坐稳王位。屈巫却摇了摇头:“非也,大权将握在公子婴齐手中。”樊姬是个贤后不差,但并不掌兵。为了控制朝政,势必会重用公子婴齐,公子侧等人。如此不但能分权,还能用他们彼此牵制,使之难争大位。如此一来,太子可安。然公子侧好饮无节,公子婴齐有勇却贪,两人共处高位,必有相争之时。谁胜谁负,还难猜吗?那亲随面色大变:“若真如此,怕对家主不利。”之前公子婴齐欲占申、吕之地为赏田,被屈巫所阻,故而深恨之,在朝中屡屡相逼。大王在时尚如此,若是让他掌了大权,岂不要害家主性命?“故而,吾必出奔。楚晋相争,唯晋可投!”屈巫干脆道。他邀郑姬归宁,不过是顺路而为。最关紧的,还是出逃大计。有了郑姬这个美人相伴,怕是会落个痴情好色的名头,但如此一来,岂不更好掌控?何愁晋侯不允。“那使齐之事,确能促成?”亲随还有顾虑,齐国先前与大楚之敌,怎能轻易结盟?而两国若不结盟攻打鲁国,家主如何能轻轻松松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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