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民宅的地道之中,蒙在李岩头上的黑布已经被拿下,但是李岩却被双手反绑在椅子上,两个士兵一左一右看守着他,方才李岩被一个手刀打晕,不过情报军战士下手不重,李岩应该会很快醒来。果然,进了地道之后,李岩便悠悠转醒,忽然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两个大汉,并且自己的手脚还被绑住,他不禁大叫了起来。“李军师,你是聪明人,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挣扎,你应该能察觉到你现在的位置。”从地道口又走进来一个大汉,听到李岩叫嚷,他开口说话道。李岩自然不是普通人,若是普通人被绑架到此,恐怕早就已经被吓得尿裤子了,李岩是闯军的军师,这点定力还是有的,听到蒙面大汉这么说,他心中有了计较,恐怕这些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他们是民间义士,自己被关押,他们得到了消息,特地去地牢之中把自己救出来。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是敌对势力,本来就是想抓住一个闯军决策人物,正好自己被单独关押在地牢中,他们便找到了下手的机会。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李岩甩了甩头,只觉得脖子一阵疼痛,看来是刚才被偷袭留下的后遗症,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迅速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局势。李岩深吸一口气,他感觉到吸进鼻腔的空气中含有泥土和潮湿的味道,甚至有一股浓重的霉味,虽然李岩是书生,但是不代表他没有生活常识,他可不是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专门知道写八股文的书呆子,相反,在闯军这么些年,李岩时常和士兵们打交道,所以懂得了许多额外的知识,他立刻反应过来,现在他们应该是处于地道或者地下室当中,那么什么样的人会在城内挖掘地道,据他所知,闯军占领成都府之后,并没有挖掘地道的工程,那只能说明一点,这是敌对势力留在城内的小股部队,甚至他们已经挖通了通往城外的地道。“哼,你们应该是朝廷的鹰犬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要从我嘴里套取情报,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我李岩再怎么着也不会干出卖义军的事情。”李岩冷声道。
“哈哈哈,好,好,没想到闯军之中还有如此气节壮士,你还是个读书人,果然有两把刷子,不过你猜错了一点,我们并没有想从你嘴里套取情报,按照现在的局势,我们将你从地牢中救出,可是却没办法把你弄出城去,只能让你在这里委屈一段时间,等到成都的宵禁结束了,我们再想办法把你运走。至于套取情报的事情,我想上面应该有对策,你在我们这里可以什么都不说,等你到了地方再考虑吧,不过有一点,你在我这必须活着,我给你吃饭你要吃,我给你喝水你要喝,总之你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觉就睡觉,如果让我发现你有寻死的迹象,那么不好意思,第一,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第二,开封府杞县青龙岗村全村老幼,一个不留!”张南用凌厉的眼神看着李岩,虽然他蒙面,可是李岩仍然可以从他的眼神中感到凌冽的杀气。李岩的脸在一瞬间涨得通红,“混蛋!你们这些狗官兵,要是敢动青龙岗村,我李岩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李岩怒骂道。
“哈哈哈,死在我手上的敌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若一个个都跟你这样做鬼不放过我,我已经死了一百次了,收起你的胡言乱语,你知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并且我完全有这个能力。”张南再次威胁道。李岩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忽然瘫坐在椅子上,他知道面前这个人说的一定是真话,既然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就肯定把自己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自己死了不要紧,可是不能连累家乡父老,更何况李家在杞县家大业大,这些人若真是动起手来,岂不是血流成河。李岩有气无力道:“好,我答应你,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但是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张南拍拍手道:“有你这句话就行了,至于威胁我的话你就收起来吧,我不怕威胁,你也威胁不了我。”说罢,张南吩咐左右给李岩松绑,然后给李岩端上了饭菜酒水,张南对李岩道:“乖乖跟我们合作,我想你这么长时间水米未进,总要吃些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跟我们周旋。”
李岩抬头看了看张南,自己确实是很长时间没吃饭喝水了,张南不说也就罢了,现在他这么一说,李岩真的感到腹中饥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白面馒头就着凉水就啃了起来。张南笑笑道:“别急,慢慢吃,没人跟你抢,还有肉和酒,你也多吃点,放心,都没毒,你是个大功劳,我只要保证你的生命安全,我就能加官进爵。”李岩点点头,这个官兵头领倒是爽快,说话不绕弯子,若是两人不站在对立面,也许是好酒友。张南随即从地道里出去了,李岩心中百转千回,观这些人的身形,如果他们真的是官兵的话,也是官兵中的精锐,虽然他们穿的都是短打,可是能很明显看出里面是肌肉发达,他们一个个身材高大,有这样体型的,在明国边军当中应当都是家丁部队了,所以这家伙说的可信度很高。
李岩被张南等人营救出去之后,府衙的冲天大火很快引起了闯军巡逻队的注意,全城的闯军都被惊动了,李自成在蜀王府中更是能直接看见冲天大火,他一个箭步奔出去,立即指挥闯军众将灭火,并且封锁全城,他隐约感觉到这火烧的不一般,果然,救火队将府衙的大火扑灭之后,士兵们将所有的尸体都摆在了府衙大堂中,李自成亲自带人验看,算上看守,应当有二十七具尸体,可是怎么找都少了一具,然后有经验的将领在看守的尸体上发现了端倪,这些人竟然不是被烧死的,而是在火灾发生之前就被利器给杀死。那么这场火灾就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纵火,并且有人进入大牢杀死了看守,那么为什么要杀死看守呢,李自成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要劫狱,这狱中没有什么重要人犯,除了一个人,而且就是这么巧合,这个人进入大牢的当天就出了这档子事情。李自成咆哮道:“一定是李岩!一定是李岩!他的党羽为了营救他才放火烧了地牢,少一个尸体正是缺了李岩,给我搜,全城地毯式搜索,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每家每户都要搜!”
将领们见闯王发怒,全部领命布置任务去了,可怜了成都城内的居民,本来以为李自成回来之后会约束军纪,可是没想到,李自成竟然下达了全城搜索的命令,傻子都知道,这些老营兵在搜索的同时,肯定又是敲骨吸髓,以抓人为借口骚扰百姓,抢劫财物,甚至是杀人放火。并且这些老营兵比刘宗敏的手下做的更过分,他们可不觉得自己是正义使者,反而因为刘宗敏的正兵营都抢的盆满钵满,自己回来却没有捞钱的机会而大发牢骚,现在李自成给了他们这个机会,正好可以浑水摸鱼,把先前的损失给补回来。成都府因为这道命令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民众已经彻底被闯军给逼疯了,这次抢掠之中,有不少民众竟然抄起扁担菜刀进行反抗,当然,他们的下场都是被一刀砍死,士兵们抢劫的更加疯狂,用**成都府来形容都不为过。百姓们看闯军士兵的眼神充满了仇恨,只是因为刀剑都在闯军手中,手无寸铁的百姓无法反抗罢了。
张南等人还是采取老办法,全员躲进地道之中,任凭闯军士兵在空无一人的房子中撒野,李岩从张南口中知道了上面的动静,也不禁哀叹道:“闯军三番五次掠民,占了四川还不约束军纪,跟当年朱元璋的红巾军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啊。”张南更是讥讽道:“李军师,你现在才看清楚你们这支队伍的真面目,好像有些太晚了吧,若不是你们这些人助纣为虐,他李自成又何德何能拉扯起这么大一支队伍,而显然,这支队伍就是匪,就是贼,他们心中哪有一点替天行道的想法。不过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烧杀抢掠的欲望罢了,这样的队伍你竟然还在里面出任军师,说实话,你应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李岩被怼的哑口无言,他知道,虽然朝廷官兵也不是东西,可是闯军的所作所为又和官兵何异?更别说官兵好歹是占了朝廷正规军的名头,而义军从法理上说不过是造反集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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