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膝跪地,已是极限,甚至军中除了心腹属下,很少有人跪地参拜,一般都是拱手礼,而荆铭突然双膝跪地,大礼参拜,可见一定是愧疚到了极点,亦或是确实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责。
朱璃心中一惊,目光盯着荆铭,露出了审视的神色,慎重地道:“你先起来吧,有事说事儿。”
荆铭闻言,并未起身,而是嘶哑着声音,悲懑道:“将军,属下,属下对不住你啊。”
对不住自己,朱璃一听迷糊了,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还是强作镇定道:“什么事情?对了,若是关于我的,你就起来说话吧。”
“不,将军,属下百死莫赎。”荆铭惨然道,“尉迟娘子,尉迟娘子.......”
“什么?”一听是关于尉迟槿的,朱璃蓦然站起,不可置信地望着荆铭,眼中充满了惶恐,急切道:“槿儿怎么了?快说啊,槿儿到底怎么了?”
“尉迟娘子,她,她失踪了。”荆铭嘶声悲呼道。
“咕咚”朱璃突然感觉一阵眩晕,整个大脑瞬间陷入了一片空白,木然无力地跌坐在座位上,“槿儿失踪了,槿儿失踪了?”
他的口中,只剩下无意识地低喃,不但难以置信,更加难以接受。
“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会说失踪就失踪了呢?。”朱璃丝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又蓦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悲愤难明地逼视着,趴伏在地的荆铭,大喝道:“到底怎么回事,槿儿为什么会失踪?”
朱璃真的怒了,那个开朗大方、爱憎分明的小娘,那个傲如冬梅、娇若火莲一般的女子,突然失踪了,还是在荆铭、梁缵、谢天、谢地等人的保护下,莫名其妙地失踪的,这叫他如何能够相信?
最重要的是,那可是他亲口预定的媳妇,说没就没了,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虽然在感情方面,他不善表达,可是一旦投入,就是深爱,一旦决定,就是永远。
尉迟槿的突然失踪,无异于又一次,在他的心头剜掉一块肉,让他疼得无法呼吸,让他痉挛得无法自抑。
焦灼、愤怒的咆哮,就连躲在大战外面偷听的两人,都能感受到那种,塌灭诸天、荡平四海般的怒火。
只听“噗通”、“噗通”两声,杨再兴、李罕之两人,几乎不分先后,尽皆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脸上突然腾起一抹心有余悸之色。
不说李罕之,杨再兴跟随朱璃这么久,都从未见过对方发火,这么大的怒火实属首次,显然是急怒攻心、都有点丧失理智的感觉,即便一身是胆的他们,也被吓倒了。
朱璃虽然秉承人人平等的原则,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可是在一众麾下的眼中,他毕竟是一方主君,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主君发火,什么人敢等闲视之。
更何况,这是一个从不急言令色的主君,突然爆发出的愤怒,更是让人心惊胆战、无所适从。
而处于爆发中心的荆铭,更似疾风骤雨中的雏菊一般,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摧残到体无完肤、蹂躏到凋落残败似的。
但面对朱璃的质问,荆铭不得不咬牙回道:“将军赎罪,上次将军攻破李罕之大营,属下将消息传回,正准备汇报给严先生,不意被尉迟娘子截获,她说会代我传达给先生,属下自然没有怀疑,继而就转道继续打探消息去了。”
“可是几天后,属下再次回去传递消息时,就听严先生说,娘子她留书出走了,甚至都没说去了哪里。”荆铭有点憋屈,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留书出走,她的信上都说了些什么?”朱璃神色稍缓,立刻追问道。
“娘子在信上,只是代属下将要汇报的消息传递给了先生,声言只是出去走走,让大家不要担心,并没有说去了哪里。”荆铭忙不迭地连忙回道。
朱璃闻言,神色复杂难名,同样毫无头绪,突然又道:“那谢天、谢地呢?”
荆铭闻言一愣,继而立刻道:“这二人是娘子的亲随,和娘子一起失去踪迹。”
想了想,又接着道:“我们追查到了彭城,确认她们曾经进入过军营,自此就失去了线索。”
“彭城军营?”
“是的。对了,当时彭城正在征兵,负责人是一个叫做黄皓的都尉。”荆铭想了想,便再次事无巨细地回道。
尉迟槿去军营做什么,朱璃百思不解,以他的情商恐怕也是无法理解的,因此继续道:“那黄皓人呢?”
“黄皓在大概七、八天前,就已经率领新军赶赴萧城了,现在应该还在萧城,我已经派遣鬼武士混入那里,让他们伺机接近黄皓,打听消息。”荆铭连忙道。
“好,除了黄皓,同批进入萧城的卫士,也不要放过,若是槿儿混入军营,应该不会用真名,但谢天、谢地非常好认,有消息马上通知我。”朱璃伸手,捏了捏眉心,突然感觉非常疲倦,似乎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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