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太烈,晒得人满头满脸都是激动的汗水,秦缱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臂蹭了把脸,和他剩下的战友跟在战甲车后面。
道路的尽头,他们进攻的起点,战甲车队分东西两路向广场区进发。没有了高处视野,战甲车是他们进攻的屏障,炮弹瞄准建筑群的防御窗口,轰隆隆地向两边炸去。
到处是玻璃破碎、呐喊和爆炸声响,装甲车无差别攻击完毕停在路边,形成掩体,秦缱和其他行动队长则带着士兵肉身突入,进楼扫清敌人。
偌大的广场区原本有众多繁华的小商铺,现在变成绝佳的伏击点,成为总指挥营的第二道屏障。
每一道暗门背后都有可能冲出敌人,丁凡紧跟在秦缱身旁,做他的第三只眼睛。秦缱提着枪用肩膀撞开铁门,闪身贴紧墙壁,丁凡在侧窗掩护,俩人隔空打了个手势,秦缱一脚踹开隔间的木门紧接着翻身侧滚回旁边的墙角。
一阵连发子弹打在秦缱刚躲开的地方,对面的瓷砖墙上留下一片弹孔。对方露头射击的一瞬间丁凡从窗口冒头,一梭子子弹落在那人胸口和脖子上,立刻断了气。
他们从烈日打到黄昏,枪声渐疏,地上联盟的战士和秦缱的战友与敌人的尸体交错在一起,他们用年轻的生命换来广场区的控制权。武装政权总指挥处的最后一道防线近在眼前,秦缱来不及悲伤。战甲车开启照明灯,停在广场区的入口,为友军哀鸣,向敌人示威。
秦缱重整士气,列兵做最后的决战。对方没有预料到联盟如此迅猛的攻击,草莽起家的社团注定斗不过联盟的正规军。投降么?笑话,都是死路一条不如奋起抗击,只要等到援军登陆,多一秒都是翻身的机会!
武装政权派出他们的杀手锏,八辆自爆卡车排着队从两个路口蹿出,在装甲车前引爆了车身。巨大的花光和冲击把前排的士兵震倒,车身的碎片从天而降,胡乱地砸在肉身上。
“掩体!寻找掩体躲避!”秦缱竭力大喊着,却被爆炸的声浪吞没。丁凡拉着他的肩膀把他搂在怀里,连拖带拽地把他弄到了一处矮房下。
爆炸持续了二十分钟,火焰把天空照得亮如白昼,又渐渐重归黑暗。伏地的士兵慢慢爬起,周围有呻吟和踩踏残渣的脚步,众人三三两两地扶起伤兵,在沉默中等待上级的指示。
敌人把道路炸毁了,没有装甲车的掩护无疑是把鲜活的生命往枪口下送。他们亲手建了堵围城,明目张胆地拖延时间。没有照明,没有马路,距胜利一步之遥进攻再一次被迫终止。
秦缱退回到陆承熠的指挥营,他接连48小时没有休息过,陆承熠强迫他回到小房间补眠。茫茫黑夜里,疲惫和疼痛不期而至,希望和失望交替着研磨着他脆弱的心房。
他一觉浅浅睡到天光乍现,丁凡正好拿着早餐进来,普通的面包牛奶,塞进秦缱的怀里。“先吃饭,别想那些。”丁凡知道他,十年来脑子里没别的念头,这一次离他的梦想最近。
秦缱没应他,脑子里过着睡前琢磨的方案,他扯开面包袋子,大口咬着。俩人静静地对坐着吃了十分钟,丁凡把垃圾卷到一边,挨在他旁边坐着给他检查伤口。
“老丁,”秦缱叫他,声音嘶哑着。“我有个想法,有点冒险,你愿不愿意跟我搏一搏。”
绷带没有渗血,丁凡帮他扯开换新的。“我能冒险,你不行。”纱布黏在伤口上,丁凡惩罚似的拽下来,没放轻手。
秦缱哎呦叫了两声,少有地撒娇。“老丁你轻点,”他嗔怪。
“拽废了就不用想那些不要命的事了。”丁凡把换好的绷带轻轻缠上,糙手指头仔细捏着纱布,小心翼翼的样子有点好笑。
秦缱吸了吸鼻子,小声小气地哄他,天大的事说的像商量着偷只烤鸡:“成了,十三区就是咱们的了。”
丁凡把医药箱收好,垂着头思量了半天才悠悠地挤出一句:“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一双手握住了他的,那么紧、那么热。“我不死,你也必须活着。”
秦缱再次找去陆承熠的指挥室,里面就他一个人,正靠在椅子上抽烟。警卫员把他放了进去,秦缱在他对面拉了把椅子坐下。“我有办法灭了指挥营。”
“说。”陆承熠没跟他客套,他眼下也是一片青黑。
“从这里退出去,把他们引出来。”秦缱的想法太过大胆,陆承熠迫不得已分析他的精神状态。
“好不容易打到门口,现在退出去还给他们?”陆承熠使劲拍了拍桌子,早不见一贯的沉着和优雅,“要是砸了呢!时间和我的兵都白白牺牲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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