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来。”沈慕南声音干净,又重复了遍。江北索性闭上了眼,就是不理他。沈慕南这回算是把姿态摆到了最低,像是事先蓄谋好了的,他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坐到床沿边温声哄江北,“我让阿坤做了红烧猪蹄,加了好几勺糖,起来吃。”“这房间就是口棺材,你凭什么把我扣这儿?”沈慕南眼色一沉,“先吃饭。”江北一肚子闷火,逮着沈慕南伸过来的手就下了口,牙齿尖利,隐隐渗出了血,他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沈慕南忍耐力惊人,只在被咬的瞬间痉了痉眉,其他的,看不出一丁半点疼痛迹象。他低头对着伤口吹了口气,撩一眼江北,“就这么点能耐?把肚子填饱了再说。”江北上下牙磕得脆响,还想去咬。沈慕南缩回手,眼窝里浮起笑意,“来劲了是吧。”“无聊。”江北耍无赖似的往床上一躺,又不理人了。沈慕南无言,目光沉沉地罩在那道齿痕上,半晌后突然笑了笑,什么样的男人女人他没见过,偏偏只有这个举止怪异的人惹他心痒:跟你好时想些鬼点子逗你笑,不跟你好了,转头就打起鬼主意来对付你。至今他还记得,小时候这人教自己用开水浇花,烧得滚烫的水毁了一园子的花,差点没把侍弄花草的冯叔给气死。“起来。”沈慕南推了他一把。江北拧着一股气,死活不起身。犟驴脾气还得用软方式来治,沈慕南侧身躺了过去,虚虚地圈住他,鼻息若有似无地轻呼在脖颈后面,修长手指再一点点从江北的毛衣下摆探进……果然,这头倔驴被炸起来了。劫持(二)午餐是阿坤一人做的,没来沈家之前,这人是缘福楼赫赫有名的大厨,最擅长烹饪少油清淡的杭帮菜,比较合沈慕南的口味。今天这一桌菜,色泽偏红,油腻辛辣,明显是按着江北的重口味来的。折腾了一上午,江北确实有点饿了,架子也懒得摆了,落座后拿起筷子就吃。沈慕南给一旁候着的佣人使了眼色,那些人规规矩矩地退离了餐厅,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江北的咀嚼声很小,在这偌大的安静餐厅内,荡荡悠悠,低空回响,像只啃啮的小老鼠一般,沈慕南布菜的手凌空顿了下,心脏最柔软的那处地方蓦地塌陷了,几乎是一下子陷进了对方的身躯里。他是真喜欢这个小老鼠一样的男人啊,想把他困在身边喂得白白胖胖的,时不时在听他叨咕些冷笑话,日子就这么过了吧。只要他肯听话。只要他不去蓄意破坏自己以后的家庭。心头一热,沈慕南给江北夹了一块鱼肉,现杀的鲈鱼,肉质很鲜嫩,就想看着他吃进肚,好长点膘出来。“夹回去,我不吃鱼。”犟驴还是那副奔赴大义的丧脸。沈慕南没有动作,光用眼睛乜着江北。江北一刻不闲,夹起鱼肉就丢回了男人碗里。却不知,男人早就伺机等候,趁乱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拇指摩挲一阵,眸色随着动作落入暗沉,其中的性-暗示不言而喻。这是成年人才开得起的玩笑。江北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脸气得煞白,用腿踢开椅子就站了起来。“还让不让人吃饭呢!”眼睛里的暗沉一点点散去,沈慕南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擦擦手,话里带着几分戏谑,“开个玩笑,不至于生这么大气吧。”江北说不过他,翻来覆去就会强调那么一句,“囚-禁-加-猥-亵,我可以去告你。”沈慕南这回真被他逗笑了,侧过头看他,故意皱起眉,“什么?”江北吞咽着唾沫,怒气渐渐平息了,就是不想搭理他。沈慕南也不恼,轻飘飘地反问道:“需要我帮你请律师吗?”被噎得哑口无言,江北觉得没什么意思,这种口头上的过招,就算赢了又能怎样,输了也不代表丢脸,于是他转身便往楼上走。只有远离开这个伪君子,他才能集中心力想想逃脱的办法。走到楼梯口,背后传来清冽男声,“我让厨房做了红丝绒蛋糕,过会儿气消了,就下来吃。”江北又进了那个棺材,地板上的瓶瓶碎碎已经被收拾掉了,这回他没再盯着天花板看,而是侧躺着脸朝窗户,看着外头的大片日光。午后时分,阳光和煦温暖,看得人心头暖洋洋的,阴霾晦气一消而散。一会儿卧室门开了,江北竭力定了定神,全身进入战斗准备。沈慕南没碰他,靠在床头姿态悠闲地看起书,纸页的莎莎声过耳,声音轻而缓,江北暂时松懈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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