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陈佳玉抬头看了一眼云仟仟,见她虽然没有接话,却是在认真听着的。
于是她又继续说道:“北境王府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王爷没有娶侧妃,也不纳小妾,就连孩子也只有浩儿一个,是前些年我和王爷一起出去的时候,在北境的一个村子里捡回来的孤儿,如今只有十一岁,是个很懂事的孩子,王爷把他当亲子看待,希望公主以后也能善待他。”
听到这里,云仟仟终于忍不住了,她怎么感觉这北境王妃似乎是在交代后事呢。于是她打断了陈佳玉的话,直接问道:“王妃既然如此舍不得,为何还要把北境王推给别人?”
陈佳玉苦笑了一下回答道:“因为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虽然王爷一直都瞒着我,还在到处为我找大夫医治,但是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而且我私下里也找大夫问过,我最多还剩下半年的寿命。”
听完这些云仟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狭隘想法,又很佩服面前这个女人,她怔怔的想要开口道歉,但是陈佳玉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只见陈佳玉微微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公主不用觉得抱歉,也无需可怜我,我这辈子虽然很短暂,但是有幸能遇到王爷,嫁给王爷,并和他相守了这些年,我已经很知足了。王爷真的是个好人,他虽然看上去很冷漠,内心却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而且他心地善良,对待下属也是关怀备至,对我更是体贴入微。等公主日后嫁进王府,就能知道王爷的好了。”
“就算以后您不在了,北境王再娶,为什么一定就要娶我呢?”云仟仟不解的问道。
“因为只有公主你,才能救王爷的性命。王爷虽然手握西楚的三十万大军,但是却一点儿野心都没有,而且以王爷的性格也不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他只希望保卫西楚边疆,守护好北境的子民免受战乱之苦。公主不妨试想一下,现在西楚的几个成年皇子中,有谁将来坐上那个位置,还会容许我家王爷这样的人存在?”
“但若是公主嫁给了王爷,处境就不同了,他们会对大梁有所顾忌,更会惧怕林老将军的铁骑,有这两项作为保障,他们便不敢轻易动王爷,这样王爷和公主以后便可在北境继续过着平静的生活,安享晚年。”陈佳玉说着这些,眼里充满了憧憬,似乎已经看见了北境王变老的样子。
“王妃对北境王真是一往情深,即便自己就要不在了,还要想办法保全北境王的性命,这样的感情着实令人感动。”云仟仟虽然感动,却始终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在表达自己的看法。
“因为王爷的命曾是我拼了性命才救回来的,我自然要费些心思保住他。如果让他以后被别人杀害,那我当初岂不是白救了?”陈佳玉笑着说道。
“这我倒是不曾听说,原来王妃对北境王竟还有救命之恩。”云仟仟只听说过北境王十分宠爱自己的王妃,但她并没有打听过原因。因为她觉得即便自己和亲,对象也不会选择楚峥,毕竟她不想当那个破坏别人感情的人。
陈佳玉没想到洛安公主竟然不知道此事,因为这件事当时也是轰动一时的,对北境王的人生影响很大,基本上整个西楚都城都是知道的,不过这也证明洛安公主的确没想过要嫁给楚峥,否则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关于北境王的事情,就能知道这件事的始末。
陈佳玉咳了几声,又赶紧喝了一口茶压下去,才继续说道:“那是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了,那一年王爷刚参军,虽说他是皇子,却并没要求得到特殊照顾,在一次与北狄的对战中,王爷不幸胸口中箭,后来还落了水,当时他已经没有力气自己游上岸了,只能顺水飘着,这才恰好被我遇见。”
“当时我还只是个孩子,自己也没有多少力气,时值初冬,河水虽然还没有结冰。却也十分冰冷,我刚跳下水去,便被冻得浑身颤抖,王爷那时已经在水里漂了很久。”
“我用力游到他身边,只见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但还有气息存在,便拖住他拼尽全力往岸上游,王爷当时似乎感觉到有人救他,就自己搂着我的腰,这样我便可以两只手往前游。不过可能还是因为年纪太小了,当我把王爷拖上岸的时候,自己也累得晕在了岸边。”
“后来应该是寻找王爷的人,沿着水流找了过来,将我俩带到了客栈,还找了大夫,但我却因此落下了病根,大夫说我伤了根本,这辈子也不能有孕,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当时的我虽然还不能清楚的认识到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却也知道这是十分不好的事情,于是便大哭起来。王爷当时还受着伤,却还是过来安慰我,说他一定会对我负责,等我长大以后就娶我为妻。”
听到这里云仟仟才知道,原来北境王当初放弃了丞相之女,而娶了陈佳玉,原因竟是这样。
“后来的事情想必公主已经知道了,王爷二十岁被封为北境王,成为西楚朝野上下最被看重的皇子,但是在娶亲的时候,他却毅然决然的放弃了丞相之女,转而娶了我这个对他毫无助益的商户女。王爷的大好前程也急转直下,随后便被遣到北境,驻守西楚的边疆,直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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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王爷对我是报恩也好,是真情也罢,我都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不在乎他对我的感情是因为愧疚,还是他真心喜欢我,只要我们两个能互相为对方考虑就足够了。王爷希望我能少一些思虑,不操心的话,可能还会多活几日,但我也希望尽我所能的保全王爷性命,让他平静的过完一生。”
说这些的时候,陈佳玉望着外面随风摆动的枝叶,似乎陷入了回忆中,但是她的眼神却十分清明,仿佛在告诉自己,她一定要说服洛安公主,保全王爷性命。
云仟仟听完以后十分感动,她很羡慕北境王妃能拥有这样的感情,羡慕她的男人宁愿放弃前程也要实现当初对她的承诺。但是若让自己也参与到这样的感情中,云仟仟自问还是做不到,因为那个被呵护和宠爱着的女人并不是自己。
于是云仟仟问道:“王妃计划了这么多,就那么确定北境王会娶我?”
陈佳玉笑了,笑的有些苦涩却又含着激动,只听她说道:“王爷会娶你的,因为他已经看上你了,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他看上了你这个人。虽然他现在还不想承认,但是我却能通过王爷的眼神看到他的内心。”
陈佳玉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自从那次他将你从水中救下以后,便对你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而且和王爷对我那种含着一些愧疚的感情不同,王爷想要得到你,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欲望,虽然他已经在尽力压制了,但我还是能感觉到。”
想起这几日北境王在家中的种种表现,以及自己对他的了解,陈佳玉十分肯定北境王对洛安公主产生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云仟仟有些震惊,她不相信楚峥对自己有了感情,却又隐隐有些希望北境王妃说的是真的。可能是女人的虚荣心在作祟,她也希望像楚峥这样深情的男人会看上自己,宠爱自己。
不过,云仟仟还是很理智的,不会因为陈佳玉说北境王看上她了,就真的信以为真。于是云仟仟又笑盈盈的说道:“就算北境王会娶我,王妃又怎么能确定我就一定会嫁给他呢?毕竟西楚适龄的皇子又不只有北境王一个,我为何不能选择一个更有前途的?”
陈佳玉听完云仟仟的话,也不恼,毕竟每个人对前途的衡量标准不一样。虽然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身居高位,福泽后代,家财万贯就是有前途,但也有人会觉得只要能实现自己的价值,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是有前途。
陈佳玉并不希望楚峥去争抢那个位置,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最好还要有一个他爱的同时也能爱他的女人陪在身边。
于是陈佳玉也笑了笑,然后很自信的说道:“我相信洛安公主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嫁给我家王爷的,因为我能看出公主是个好人,也是一个正义的人。”
“此话怎讲?”云仟仟来了兴致,她自己都不知道以后会嫁给谁,北境王妃却说嫁给北境王是正确的选择。
“好人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尤其那人还对你有恩,正义的人也不会选择和那些心思龌龊的人同流合污,因为在这宫里太子殿下那样的人还有很多。”陈佳玉说完之后,眼睛直直的盯着云仟仟,待从她脸上看出了一丝厌恶的神色才满意的笑了笑,移开目光。
“那也不能代表其他皇子都是那样的人,我看燕王殿下就很不错。”云仟仟面露欣赏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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