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材高大颀长,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领结早就松开,衬衫最上方的扣子也松开;他每走一步,脚下就印一个湿漉漉的鞋印,绵延着进来。梁雪然呆呆地看着他,疑心自己出现幻觉。她先前哪里见过魏鹤远这样狼狈的模样。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孤零零的孤魂野鬼。满身伤痕。魏鹤远的颧骨处有被刮伤的细小擦痕,血迹有的已经凝结,有的颜色仍新;肤色仍旧是冷白,只是沾染上不少泥污——这么注重仪表的一个人,怎么把自己弄的这样脏?梁雪然不知道,魏鹤远穿着雨衣,发着低烧,在密林中,怀揣着希望徒步找寻着她。脸被刮破也无所谓。有着重度洁癖的他,拨开缠着蜘蛛网的、脏乱的树枝;满手泥污,只祈求能看到她的一角身影。衬衫被勾破,耐心找过每一寸土地,每一个地方,只希望能找到她丝毫留下来的痕迹。哪怕一点。都没有,到处都没有。他找到近乎绝望。魏鹤远目不转瞬地看着床上仍旧惊愕的梁雪然。良久,他才声音沙哑地开口:“你没事吧?”梁雪然摇头。她切切实实地被魏鹤远此时的样子吓到了。心底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疼。一点点冒出不忍来。泛着苦涩的水。“没事就好,”魏鹤远轻轻牵动唇角,露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来,声线倒是她认知中的冷静,“没事就好。”他这样机械地重复着。衣衫整洁的钟深放下碗。勺子与碗壁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脆声。钟深说:“我先出去一下。”梁雪然不理解魏鹤远怎么弄出这个模样,但现在魏鹤远的模样让她有点害怕。她害怕魏鹤远会做出什么来,毕竟他现在看上去太不正常了。“不用,”梁雪然急忙叫住钟深,“不碍事的。”多一个人在这里的话,还会好点。魏鹤远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吧。但现在的梁雪然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笃定的相信。她突然发现,似乎自己也并没有那么了解魏鹤远。至少分手后他的好多表现,都让她惊疑。而魏鹤远脸色愈发苍白。他仍旧在发着低烧。身体不适,肺部吸入冷空气,疼的如薄刃在刮磨,然而这并不能阻止心脏的剧烈跳动。双手满是脏污却来不及去洗,魏鹤远得知她安全归来之后,直接赶回来。薄唇紧抿,手捏成拳,大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紧绷——失而复得的狂喜几乎把魏鹤远整个儿浸没。想要触摸一下梁雪然,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大脑虚构出来的梦境。天知道,他在冰库中,面对着那具摔的无法辨认的尸骨崩溃,颤抖。那十几分钟,比他二十几年所有的人生加起来都要漫长。魏鹤远从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失态,包括现在。他艰难克制住想要去抱梁雪然的冲动。他现在的手很脏。说不定还有细菌。雪然刚回来,现在身体虚弱,抵抗力也差。“我听说你的脚伤了,”魏鹤远慢慢地说,“我已经让人去买祛疤的药,很快就能回来;不会留下痕迹,别担心。”梁雪然笑吟吟:“不用担心,我恢复能力强。”魏鹤远又想到梁母哭着说,小时候的梁雪然,手指曾经冻伤,一根根烂掉。但现在真的洁白无瑕,一点疤痕也没有。他不知道她童年那样可怜。如果能早点知道就好了。如果能早点去了解她就好了。“你没事就好,”魏鹤远重复着这句话,他笑,这个笑看上去倒是发自真心,释然,“我一会再过来看你。”现在自己太脏了,他刚刚昏了头,怎么能叫她看到这样不堪的自己。梁雪然笑:“好的。”魏鹤远深深看她一眼,同样是清淡的一个笑,折身往外走。门外,凌宜年站在侧边的檐下,隔着蒙蒙雨雾,担忧地看着他。魏鹤远已经快要走出门。他听到身后钟深含着笑意的声音:“张嘴。”这简单的两个字瞬间把魏鹤远一直以来死死克制的理智全线击溃。他指节泛白,呼吸粗重,转过身,大踏步而来,阴沉着脸,死死地揪着钟深。钟深猝不及防,被他扯倒,手里的热粥洒落一地。瓷碗在地上跌了个粉身碎骨。魏鹤远双目赤红,用力拎着钟深,直接把他推出去,关上门,看着床上的梁雪然。她因为魏鹤远突然的动作而一脸惊惧:“魏先生……”别这么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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