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人见杨错半天没动静,忍不住叫了一声,“祭酒?”他嗓门本就雄浑,更兼夜里安静,赵常乐一下子就听见了,忙抬眼看过来,就看到了回廊尽头的杨错。她连忙站起来,弯着脊背,低下头颅,双手交叠放在腹间,躬身后退了几步,一副谦恭模样。幻觉破裂,那并不是她。他已经好久没出现这样的幻觉了。三年前,中山公主刚自尽时,他几乎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她。书房里写字时,她就站在书架旁,他扑过去,却狠狠撞在书架上;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她转过街角,他跑过去抓住衣角,却唐突了一个陌生女子;上朝时,她就在大殿前的汉白玉台阶上,他跑过去,她又不见了……那时候人人都以为他疯了,那幻觉严重到他无法理政,一度惹的群臣非议,他在朝堂上地位岌岌可危。胥白尹看不过去,恨不得抽他耳光,最后找了个方士给他驱邪,方士却只说,“你这样牵绊,她是无法转世的。”他便知道,他连思念都不能太深。于是他将所有情绪都压下,终于活成了今天这样不动声色的模样。看到杨错,赵常乐有些惊讶,她以为杨错明天才回来。赵常乐悄悄往书房瞥了一眼,暗想,幸好她已经完成了任务。她退后躬身站在一旁,装出一副谦卑模样,眼睛却偷偷瞥去,看到杨错风尘仆仆,他一向是好洁到近乎洁癖的地步,但此时一看,衣摆与鞋上都有些尘泥,大概是赶路实在是急。杨错身后还跟着一个壮硕的黑衣男人,男人肩上扛着一个昏迷过去的汉子。赵常乐皱眉想,杨错是去抓人了吗?那人是谁呢?杨错收了所有情绪,对黑衣男人道,“你就在西厢房审。”黑衣男人点头,扛着肩上的汉子往院子的西厢房走去,一脚踹开门,将肩上汉子扔在地上,闷响一声。赵常乐下意识一抖,也不知那汉子犯了什么错,竟被这样粗鲁对待。杨错的脸色是全然的冷与硬,他对赵常乐道,“打盆水来。”然后也迈步往西厢房走去。赵常乐点头,忙往院外跑,刚跑了几步,就听到西厢房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她一惊,回头,却只看到杨错站在西厢房门口,他一身白衣,手背在身后。哀嚎声一声一声传来,一声比一声响,他却面无表情。他太冷静了,便显得格外冷血。看着这样的杨错,赵常乐由衷觉出一股寒意,连忙离开,跑去打水去了。她害怕这样的杨错,更害怕那样的哀嚎,因此打水时磨磨蹭蹭,直过了一刻钟,这才端着水,不情不愿进了院子。院子里不见杨错,西厢房门紧闭,哀嚎声却渐渐弱了下来。赵常乐生怕再听到那样凄厉的声音,挨挨蹭蹭,硬着头皮端水往西厢房方向走。西厢房里,光线昏暗。杨错白衣上已染上不少血迹,地上的人血肉模糊,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好肉。杨错却好像闲庭信步一般,施施然将浸血的外袍脱下,擦了擦自己粘腻而血腥的手,“还嘴硬?”他声音嘶哑,带一股被火灼烧过的狠戾。他擦干了手上粘腻,将外袍随手一扔,然后迈步上前,蹲在地上男人身前,“我已经没耐心了。”这条线索他找了三年,今日就算是生生挖开这人的脑子,他也要找到真凶。这样他才有资格站在她墓前,委屈的说一声,“你看,你冤枉我了。”杨错闭眼,再睁开,再不束缚自己内心的恶意,他眼中神色是全然阴毒,好似林间瘴气起,将他整个人全都笼罩。哀嚎声陡然变大,凄厉至极,从西厢房传出来,直直插-进赵常乐的耳朵里。赵常乐手一抖,水盆中水洒了大半,打湿了她半身衣服。这样的哀嚎声,激起了她有生以来最痛苦的回忆——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赵王宫被屠杀那一日……宫殿变成修罗场,哭泣声,哀嚎声,挣扎声,刀剑砍过身体的声音,血喷出来的声音,头颅滚在地上的声音……这些声音混合着厢房里的哀嚎声,被放大了无数倍,在她脑子里响了起来。像梦魇一般,她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一身一身的发冷汗。重生以来,她将痛苦藏在皮肉之下,将仇恨吞在骨髓之内。痛苦与仇恨像火,日日夜夜烧着她的灵魂,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你看你当年多傻,你喜欢他,他背叛你;你爱他,他杀你全家。你欣赏他君子风度,可实际上,他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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