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之悲痛,无以代之。而今乱世当道,匠师一脉衰落至此,吾虽万死,不足以慰先辈。呕心沥血,亦不足以平不甘。然吾大限将至,恐不能活,遍思天下匠师,力挽狂澜者,唯先生一人而已。多事之秋,草率此书,实为强人所难,祈恕不恭。若有朝一日,得见盛世安康,星火犹在,此心足矣。感激涕零,不能言表。谨启。劳烦。‐‐w信越到后面,字迹越潦草,以至于写信者根本来不及留下自己的名字,只来得及留下一个同样代表自己的w,便溘然长逝。他的手甚至还保持着握笔的姿势。可笑岑深还以为他只是写得一手狂草。影妖还在哭,这种低智、弱小,甚至连人形都不能拥有的小妖怪,竟还有这样悲伤的时刻。岑深的心里有所触动,回忆便自动浮现眼前。桓乐也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斟酌着,问:&ldo;他……究竟是谁?&rdo;岑深答:&ldo;他应该就是匠师协会最后一任会长,吴崇庵。&rdo;大唐匠师协会,千年辉煌,葬于乱世。岑深说不清这是怎样一种沉痛,他感受不了,只是从前听爷爷讲起时,从他不断的叹息声中窥见一二。他想这大抵是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怀吧。可谁也不曾料到,这段辉煌的最后一声叹息会遗落在这里,无人知晓,无人问津。近百年过去,留下的只是一具枯骨和一封未送出的信。哪有什么鬼呢?有的只是他的不甘和自责罢了。岑深再度看向影妖,声音有些暗哑:&ldo;你一直在这里陪着他,对不对?&rdo;影妖哭得圆鼓鼓的身体都瘪了下去,但仍回望向岑深。最低等的影妖,再如何开智,也比不过七岁孩童。岑深想,这大概就是他这些年持续收到竹篮的原因,真的只是恰好而已。&ldo;修好,开心。&rdo;影妖再次重复着这句话,情绪又显而易见地高昂起来。&ldo;修好了,开心!&rdo;&ldo;开心!&rdo;&ldo;开心!&rdo;它蹦蹦跳跳的,一下子跳到了吴崇庵的腿上。白骨随着它的动作咯咯响,仿佛在笑一般。快递废弃的小院里,多了一个新堆的土包。土包在角落的槐树下面,看起来毫不起眼,也许在等几年,就会再次化为平地。岑深也没有给他立碑,只是回去做了一桌菜端到坟前,再给他捎上了一瓶爷爷最爱喝的二锅头。桓乐坐在屋顶上看着他,岑深站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盘着腿,支着下巴,脸上没了笑意,似是一直在思考着什么。结界撤去后,影妖们都躲了起来,只有那只被推举为代表的影妖还赖在坟头当装饰品,甚至还垂涎着岑深做的菜。&ldo;他一定很难过吧……&rdo;他喃喃自语着,往后仰倒在屋瓦上。百年前是个什么特殊的时间点,他并不了解,匠师协会的兴衰荣辱按理说也跟他没关系,但是桓乐仔细一想,不对。吴崇庵的死,代表着匠师协会的终结。而南榴桥的匠师协会,则是一切的开端。他和岑深,恰好在这一头一尾。还有谁呢?柳七。夫子。他有种感觉,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将这一切串联起来,想要找出真相,那必定绕不开这个&ldo;大唐匠师协会&rdo;。那个姓柳的第一任会长,到底是谁呢?桓乐搜索枯肠,仍没有收获。说到底他只不过是在匠师协会买过一个物件讨娘亲欢心,夫子也甚少提到那位友人,桓乐所知道的,不过就是一个姓而已。不对,是他真没听过,还是忘了?桓乐很少有自我怀疑的时候,因为他的记性真的很好。但这种有关于别人家的事情,多是出现在八卦流言中,譬如茶馆、青楼或隔壁大婶的嘴巴里。他可能在哪里听过一耳朵,也说不一定。思及此,桓乐又爬起来坐好,双手随意地放在膝上,迅速入定。入定可以让他排除一切杂念,再凭借超强的记忆力,把那些遗落在脑海中的细小碎片重新找出来。时间缓缓流逝,两边的小院里都再度恢复了平静,连风也不曾光顾。岑深倚在槐树上抽了根烟,隔着白雾看了桓乐一眼,便把烟头扔了,径自进屋去。吴崇庵虽死,可他留下了许多珍贵的书籍和阵法图,这对现在的岑深来说不亚于一场及时雨。还有那封信。岑深小心翼翼地把信从桌上拿起装进信封里,捏着这薄薄的信封,他的心里有了决定。这信不该留在他手上,哪怕隔了那么多年,吴崇庵的心意也应该传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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