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到这个时候,阿贵就像一个江湖骗子。岑深摸不清他话里的真假,可作为一个匠师,他太想要修复这个东西了。如果他能在有生之年,修复一件传说中的神器,那他或许就能窥见一丝最高技艺的光辉,哪怕这缕光辉跟死亡一同降临。岑深走得很慢,从南门又绕回南门,足足走了三个小时,可期间小绣球没有任何反应。&ldo;有什么地方不对吗……&rdo;他喃喃自语着,目光透过被风吹开的刘海的缝隙望向前方笔直的大道,若有所思。阿贵探出头看了他一眼,担忧道:&ldo;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我看你的脸色比那些棺材里爬出来的老东西好不了多少。&rdo;半妖的降生乃是原罪,人与妖血脉相冲,诞下的后代大多体弱。岑深的爷爷曾经说过‐‐这是命,不是病。留给岑深的时间是个未知数,所以他仍然没有从城墙上下去,而是就近找了个长椅坐下,继续研究手中的小绣球。阿贵继续唠叨:&ldo;喂,楼下有卖咖啡的,你要去买杯咖啡热热身子吗?我告诉你今天虽然天气好,可是长安这地儿阴气可重,你这种半妖最适合血祭了你知道不,一个人就有两种味道,岂不是美滋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rdo;岑深不胜其扰,最终还是妥协地去买了杯咖啡。永宁门是西安四方城墙上最热闹的一段,游人如织,岑深捧着咖啡静静坐在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一直从午后坐到了夕阳薄暮。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妖气。作为一个匠师,岑深有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善辨万物。左前方走过的那个小男生,在夕阳里的影子依稀有诡异的形状;骑着单车呼啸而过的一男一女,身上有股秦岭深处的草木味道。而眼前这四方城墙合围的内城,逐渐亮起灯火的繁华都市里,他总能隐约的看到一点模糊的某种鸟类的巨影。黑色的影子,深埋在璀璨灯火之下。&ldo;你说朱雀大街的那只朱雀,还活着吗?&rdo;岑深忽然问。&ldo;我咋知道?此朱雀非彼朱雀,本神龟也不是彼玄武,不是同行,一点都不熟。&rdo;阿贵连连摇头。岑深微微眯起眼,他认同阿贵的一句话‐‐长安这座城中的妖魔鬼怪,确实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匠师能镇得住的。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他看到一轮红日彻底隐没在远方的地平线下,光明似乎被天地吞噬,徒留下一片昏暗血迹。&ldo;铛‐‐&rdo;古朴悠扬的钟声,忽然响彻天地,包裹着一种仿佛能穿透灵魂、穿透一切的力量。岑深愕然回头,从永宁门延伸出去的那条宽阔大道已然灯火通明,它的尽头是同样被灯火点燃的钟楼。钟声就在那里响起。它还在继续,而岑深眼前的一切都开始了飞速的流逝。车流、灯火,都被拉出了无数残影,像无序而纷杂的线,只有钟声依旧。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岑深的手心便渗出了冷汗,而阿贵的惊呼更是透着某种惊恐:&ldo;快离开这里!退!退到城外去!&rdo;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钟声停摆,无缝接上的是相距不远处的鼓楼的声音。晨钟暮鼓,震吾大千。&ldo;咚‐‐&rdo;激荡的鼓声,震得岑深心潮澎湃,脸颊泛出一股异样的红。可这分明不对,此时明明是暮时,第一声响起来的却是晨钟。晨钟之后,才是暮鼓。是时间,时间在倒退!岑深忽然明白了那些光线的由来,是倒退的时间剥夺了物体原有的形状,将它们还原成最初的线条。可自己呢?岑深蓦地低头看,只见绣球垂下摇曳,它在这时间的乱流中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只有岑深能从链子上感受到一丝轻微的颤抖。&ldo;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搞大发了,老夫休矣……&rdo;阿贵怂得直往岑深口袋里躲,在心里咒骂死鬼柳七千万遍。时间还在回溯,在钟声和鼓声不断的交替中,白昼和黑夜、春夏与秋冬,走马灯一般在岑深的眼前闪现。它究竟要退到什么时候?呼呼的风在岑深耳畔刮过,冰冷、锋利,他不得不伸手遮挡,不停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坚硬的城砖。风中带着沙尘,让他原本便干裂、苍白的嘴唇轻轻一抿,便将那道血痕撕扯得更大。鲜血、刺痛,让他的大脑格外清醒。视线透过指缝望出去,悬于指间的小绣球恰在远方灯火璀璨的钟楼前摇摆。被时光打磨过的球身重新焕发出金属的光泽,镂空的雕花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便要跃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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