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在一只大狼狗身上。大狼狗趴在地上,但仍威风凛凛。它的另一边还坐着十五六岁的岑深,穿着宽大的条纹衬衫,手里摆弄着一个八卦锁。少年垂眸不语,小脸儿漂亮精致。看来,桓乐不止画得美,想得也很美,左拥右抱呢。&ldo;这是什么意思?&rdo;岑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桓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正要开口说话,阿贵的声音突然插入:&ldo;这幅画就叫做‐‐美人与野兽。&rdo;桓乐立刻瞪了他一眼:&ldo;去你的。&rdo;岑深冷冷看着他俩,不用说,阿贵肯定是个知情者。因为桓乐画这幅画的时间一定是在岑深去找柳七接受传承的时候,以阿贵的八卦性质,肯定在旁围观。他先饶有兴致地看桓乐作画,可能中间还出过什么馊主意,然后在桓乐作死的时候,跳出来煽风点火,简直完美。&ldo;把画拿下来。&rdo;岑深深吸一口气,他可不想每天对着这样一幅画睡觉。桓乐哪肯啊,挡在画前面,仿佛背后的画就是他的爱人,&ldo;不要嘛阿岑,你看我画得多好啊。&rdo;岑深微微眯起眼:&ldo;拿不拿?&rdo;&ldo;不拿。&rdo;桓乐别过头,嘴上非常硬气,表情却相当可怜地梗着脖子道:&ldo;你打我吧。&rdo;下一秒,他的小眼神又悄悄瞟过来,一副&ldo;你要是真的打我就是不爱我&rdo;的表情。岑深真的很想打他。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动手,桓乐肯定会乖乖让他打。但他并不想那么做,好让桓乐从此以后有了得寸进尺的把柄。于是他收起必杀死的目光,看向画上的两个人,问出了一个可以致命的问题:&ldo;那你觉得,是从前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我好?&rdo;桓乐顿时噎住,卡壳了。是哪个阿岑更好呢?两个都很好啊!不、不对,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啊!大唐少年从未面对过如此令人窒息的问题,他如此聪慧,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陷阱,如果他一脚踏进去,一定死无葬身之地。&ldo;好阿岑,我错了。&rdo;骄傲的少年,能屈能伸。&ldo;我不好。&rdo;但岑深冷酷无情。桓乐便抱住他,开启终极撒娇大法,甚至提出主动把画取下来,但岑深还是拒绝了:&ldo;挂着吧,挺好的。&rdo;这画就这么留了下来,但桓乐时刻得面对来自灵魂的拷问‐‐你到底喜欢哪一个呢?岑深其实也有点好奇,对于绝大多数情侣来说,这恐怕都是一个无法不惹人在意的问题,虽然它的本质跟左右手互搏是一个道理。桓乐再聪明又有什么用呢?爱情根本没有道理可言啊。&ldo;阿岑阿岑阿岑阿岑……&rdo;桓乐只能愈发的黏着岑深,以表忠诚。岑深淡定自若,任凭桓乐怎么撩,他自八风不动。刚从回忆中醒来时诞生的要对桓乐温柔一点的念头,早就烟消云散了。于是西子胡同深处的小院里,经常可以看到这样一幕‐‐高大的英武少年追在一个矮个子后头,时而又跑跳着拦在他前面,言语哄着、低头笑着,无所不用其极。他时常可以凭空变出一朵花来,簪在对方的耳畔。时而又像个劫匪,抱了人就跑,也不知那短短的一段游廊有什么可跑的。最无辜的莫过于经常在游廊上晒太阳的一只金钱龟,一个不小心便被踢到游廊下,被迫来一套托马斯全旋。他抗议了很多次,但没有人理会。他们显然在歧视这只不能化形且没有对象的乌龟。&ldo;哎……&rdo;今天的阿贵也在叹气,他愈发感到了活着的艰难。屋里又传来桓乐没羞没臊的声音,阿贵转头望了一眼,他们似乎在玩一个叫做&ldo;举高高&rdo;的游戏。看岑深脸颊的涨红程度,和桓乐意气风发的模样,阿贵觉得自己可以给岑深递一把刀,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干掉桓乐。这个大唐来的妖妃,终于露出了狐狸精的本质。恰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岑深仍涨红着脸,踢了踢悬空的腿,&ldo;还不放我下来!&rdo;桓乐就不放,就这么像抱孩子一样抱着人跑到了门口,从门缝里望出去一看,压低声音道:&ldo;是你那个大龄弟弟来了。&rdo;岑深气得想去揪他头发,但考虑到这个动作太娘了,遂选择放弃。好在门外有人,桓乐终于把他放了下来。岑深也不能在这时候打人,只好强行冷静下来,板着脸开门。门外,站着一手果篮一手补品的褚元平。四目相对,褚元平有点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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