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永丰村离开后,张志阳和赵雪晴,陈永昌又匆匆前往其它各村视察,这次他们就是奔着经济调研而来的,只觉得陆窖镇各处尽是破败落后景象,跟城市根本不能相比,甚至比起附近的大郅镇,也差天共地,农业主要是种水稻和谷物,虽然有些特殊农作物如茉莉花等,但经济效益都不高,生产总值在各个镇里几乎排最后。
而工业和第三产业,就几乎处于初始阶段的零状态,全镇没有几家乡镇企业,唯一的一家藤织品厂还是经营发外加工业务,才勉强维持。第三产业里的餐饮和酒店,在全镇屈指可数,人们消费意愿不高,由于交通堵塞,外面的人也不会进来。
张志阳深深感到,眼前这个困局绝不是一天半日就能解决,因此不能急燥。他对赵雪晴提出,要找最容易下手的攻坚,也就是先从农业找突破口,再从其它方面入手,并且,要着重发掘陆窖镇的自然资源。看着那一片又一片的高山,露出奇形怪状的石头,突然张志阳顿悟,他心想,石头也是一种资源,或许招商引资的时候,就要从石头开始。
修路始终是一个最大的难题,也是需要投入资金最大的,他们陆窖镇财政不足,假若需要修路的话,只能通过外来资本或者银行借贷来协助。
在这次经济调研过程中,他们走访了陆窖镇每个角落,包括深山大川,张志阳不断在本子是记录各种数据,也拍下不少照片,准备回去后拟定一份详细的经济发展计划。
两天后,张志阳就完成了这份计划,并且让赵雪晴召开会议,把二十多个行政村的村长和村支书都叫来,给他们认真讲解。在张志阳看来,赵雪晴是镇委书记,由她来向这些材干部发号施令,比他这个镇长要有号召力得多。
张志阳的这份计划,首先是从农业着手,他建议各村都开垦一块试验田,然后引进外来的新型农作物品种进行试验,这些农作物品种中,有不少是陆窖镇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却是张志阳从资料中找到并极力推介给各个村,当中包括外国的一些花卉如郁金香,玫瑰之类。
这样的大胆想法,让各个村干部都大开眼界,却暗暗发笑,甚至有人嗤之以鼻,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他们当中有人即时提出意见:“张镇长,大家都知道你是外国回来的,你想到这此我们也能理解,但你有没有想想,搞这么一块试验田,做这种毫无价值的试验,会浪费人力物力,我们都本来没钱了,你还要搞这个,能行吗?”
张志阳坚定地作出回答:“现在镇里的农作物效益不高,如果我们不去寻找更有效益的农作物,那就是坐以待毙,我相信,始终可以找到更有价值的农作物,请大家相信我!”
由于张志阳这番话说得严肃认真,在座的村干部都无话可说了。
赵雪晴在旁边立刻站起来,威严地对着所有村干部喊:“这是镇党委下达到各个村支部的指示,请各村严格执行,听从张镇长的指挥,如果不想继续挨穷,想改变落后面貌,咱们就得相信张镇长,他是经济学博士,并且是从德国回来的...”
由于有镇委书记赵雪晴座振,为数众多的村干部在会上都没再提出异议,表示会回去后严格执行。
开会的地点是镇政府大院,虽然其他镇委领导没有参加,但有不少会驻足在那里听上一会,这当中就有杜峰的身影。
杜峰装作饶有兴趣的站在赵雪晴和张志阳背后,听着他们向各个村干部发出指示,当他得知张志阳开始在农业工作上寻找突破口后,心中思忖,如果张志阳在短期内做出成绩来,那肯定会让县委吃惊,当初县委书记蒋贤德就是交待他,到陆窖镇后要严密监察张志阳的一举一动,随时向县委汇报。
可以说,杜峰就是蒋贤德安放在陆窖镇的一条内线,张志阳以后有什么动作,蒋贤德都可以通过杜峰来掌握。
没多久,蒋贤德就接到了杜峰的电话,他神色紧张,知道当上副镇长后的杜峰这回打电话来,是要向他报告陆窖镇的最新情况,他连忙接听。
杜峰在电话里小声而神秘地说:“蒋书记,方便说话吗?”
蒋贤德此刻正坐在县长办公室里,秘书黄承万刚好外出,整个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但办公室的门却因为有人曾进来过,正敞开着,他连忙走几步去关上门,然后才继续拿起话筒并对杜峰说:“可以说了,现在我这边没人,杜峰,怎么了现在?”
杜峰对他说:“蒋书记,张志阳现在已经着手搞经济了,他想从农业入手,在各个村搞试验田,想找些经济效益更好的农作物出来...”
听到杜峰反映的情况,蒋贤德心中倒坦然起来,他担心张志阳这个博士镇长会有什么惊天泣地之举,却没想到,第一步也不过如是,想找效益更好的农作物?这简直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毕竟陆窖镇有着悠久的农业史,如果有什么农作物是适合栽种或更高效益,在过去肯定会有人试过并种了出来,张志阳却以为他可以做出前人做不出来的事,真的太天真了。
“好了,杜峰,我知道了,继续监察他们的动向。”蒋贤德舒了一口气,向杜峰作出这样的交待后,就挂了线。前两天,他刚跟陆川市委副书记,市长朱伟明暗暗通了电话,谈的,正是张志阳。
朱伟明也知道张志阳顺利当选镇长,这无疑对他来说,是一个坏消息。因为此前关维东就好像跟他赌气似的,找了张志阳这么一个经济学博士下去当镇长,当时朱伟明总怀着一个想法,那就是读书人眼高手低,理论知识大于实际能力,估计张志阳下去以后没多久就滚出陆窖镇,要么是他自行放弃,要么是他被当地的官员排挤,要么是人代会选举中落选。然而,眼前张志阳正式走上领导岗位,当选镇长,这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而朱伟明打电话给蒋贤德,谈的无非就是张志阳有什么样的表现,为什么蒋贤德压不住他,当然朱伟明也没有直言训斥,只是表露出自己不高兴的态度,觉得蒋贤德是没有尽力。
蒋贤德却一肚子委屈,他连忙解释:“张志阳这人可真不简单啊,并不是死读书那种大学生,这人的能力很强,干劲很足,我这个县委书记,就算想压也压不了,更何况,他还是市委书记关维东的人啊,你不记得他是关书记派下来的吗?”
朱伟明听到这里,气打不到一处来,他兴冲冲无比激烈地对蒋贤德说:“正因为他是关维东的人,你才得想办法压住他!不能让他上来,知道吗?他在你们陆川县下辖的一个镇当镇长,你是陆川县委书记,你不想让他上来,他能上来?我不管,你一定要处理好这事。如果你搞不好,咱们一条船上的人,还不都得翻船。现在关维东越来越有实力了,如果他起来了,我们能对抗得了吗?还不都让他扯下来?我不行了,你蒋贤德还可以混下去吗?”
蒋贤德听朱伟明说得这么严重,连忙回答说:“好的,朱市长,我会注意的,会想尽一切办法,现在我放了一个得意门生到他们陆窖镇里当副镇长,上下有个照应,可以很好的控制住他张志阳的,你就放心吧。”
当朱伟明得知这个后,紧绷的面才算放松了一些,他抹了抹汗,然后对蒋贤德说:“那就好,你必须要挡在前面,如果让他上来了,关维东就更有底气了,你跟我都混不下去的,知道吗?”说完后,忿忿地挂了线。
蒋贤德跟朱伟明谈完后,陷入苦苦的沉思中。在他几十年的官场岁月中,遇到无数次的风浪,也经历无数的对手,这个过程自然少不了阴谋算计,甚至这些阴谋算计有不少是他自己也觉得是卑鄙无耻之至的,然而他不得不使出来,这也让他最终站在陆川县说一不二的高位之上。
远在陆窖镇的张志阳,根本不知道县委和市委都有重量级人物要对付他,压制他,他虽然知道官场险恶,也怀着各种心理准备,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把工作做好,从根本上为人民群众谋利益,至于权力斗争以及各种小人算计,他虽然提防,但并没有太当一回事,不想让心思陷进这方面太深。
把农业工作大致部署完毕后,张志阳开始从工业及第三产业入手,他知道在陆窖镇发展制造业是不切实际的,沿海一带的工厂把陆窖镇的年轻劳动力全部吸引过去,而陆窖镇要办工厂,首先要解决的,还是交通难题,修路却没有资金。
他想到的,是先开办一个石矿场作试点,如果可行,就大力发展石矿业,毕竟陆窖镇有着丰富的矿石资源,而修路本来就需要大量的矿石,如果石矿场开办成功的话,至少为以后的修路作个良好铺垫。
想了一会后,他把陈德永这个本地人叫来,一起商量。陈德永因为上次犯了个小小的错误,被记了小过。因此没能进入这次人代会的参选名单中,张志阳心中对他有歉意,让他当了镇长助理,从而让他以后可以分担更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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