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土之上,万人妄想这正义,直至逝者已矣。“赵怀赫想把她关在埋钱扶柳的那个岛上做个终生不出声的证人,但不到两个月她就失踪了,后来证实她躲在一艘往岛上运瓜果的货轮底仓,偷渡去了宾云。”她在那片糜烂的土地上,落地生长。八九年,她带着力量渡海而来,她的力量从来不是源于伤害。为了保护一个死去的人,她走入了地狱。作者有话要说:孩子从不吝惜馈赠,他们敢于付出的,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薄荷国王《血冕礼赞》困惑有人被污蔑了,也就被污蔑了,有人被杀害了,也就被杀害了。迎着腐朽的余晖,天使堕落,成了魔王。她成了那个赵伏波,镀金的赵家继承人,怀钧集团董事长,“赌博时代”的开创者。赵怀赫锒铛入狱,毛杞跳楼身亡。她力排众议,15股份转入名不经传的残疾人“宋股东”手中,而赵董事长与他的交集,也仅限放在他桌前的一枚白雏菊。一层一层的人皮,每披上一层,就好像多了一丝人味,更像一个生活在法治世界中的“人”。谁记得她曾是躲藏的老鼠,是皮开肉绽的白兔。“我记得,不代表现在的我是过去的影子。”赵伏波淡淡从烟盒抽出一支摩尔,“如果我真的活在过去,我会与母亲同葬在那个岛上,像陈西源一样,至始至终,质本洁来还洁去。”地上断裂的红毛线手绳被拾起,压在了一本厚实的辞典里,像这类的工具书使用周期长,很少有扔的。魏璠少见的局促,声音发颤的,极短促地问了一句:“……不怨恨吗?”那些事不关己的看客。那些风言风语的帮凶。还有……迟到了那么多年的她。真相被唐特助揭开后的多年,魏璠如坠冰窖,魂牵梦萦,眼前浮现的都是那一场十七岁的酒宴,如果在当初就甩开父亲的手,再勇敢一点,是不是可以救人苦海?与她十五岁时再见,她都不敢入梦,多么怕,怕听到那一句——可以救救我吗?说一千道一万,去你的粉饰太平,我只认天地良心。赵伏波笑了笑,指间摩挲着褐色的烟纸,沉吟片刻。“我曾经有个盟友叫莫箐,你大概没听过这个名字。她的女儿死于毒品,对丈夫陈庚汣的恨把她催化成了一个鬼,没有良知了,不拿起刀割自己的肉,就要对准他人。”英雄没有活过那个晨曦,反派在泥潭里厮杀。“仇恨会腐化人的精神,颠覆人性和理智,以恨为基的斗志偏激而不稳固,以它为动力的人像一艘核潜艇。我理解她,但无法认同,她寻求的结果,我也无法苛责。”“我们都应该是自由的。”她的美学一以贯之,自由而无畏,那是北岛肩上的风和风上的群星。当年的侯二也许正是被这种灵魂烧灼感所吸引,捍卫她的力量,捍卫她的意志,因为看清了云泥的一隙界限,才愿意追随至死。天色渐晚,感应灯缓缓亮起柔和的橘光。魏璠整个人活过来似的:“是,苦尽甘来,现在什么牛鬼蛇神都滚蛋了,你也别再累死累活,人生苦短,你不想见姜逐就晾着,跟我出国玩几年,你想先去看极光还是去大草原?”一瞥之下看见赵伏波隐秘的微笑,嘴里的话有些卡壳,犹疑道,“……我说得不对么?”赵伏波没有动打火机,剥开烟丝道:“因为我是一个能创造价值的人,是一个富有魅力的人,所以就应该有信徒为我加冕?她敛起神色。“你们是怎么定义一个人的?或者说,怎么定义我的?”华灯初上,空中传来魔鬼的呓语。“做数学题可以消除数字,但换算到现实是行不通的,救多少人永远不能为杀多少人赎罪,一百个人因你而死,一百个人因你而活,背的还是一百条人命,不是说就功过相抵了。”魏璠一时怔愣,赵伏波眉目低垂,将烟丝搓开,撒在桌案上。“有件事我从小就没弄明白,明明受害人将悲苦写在脸上,为什么被可怜被宽慰的却是施暴者?”“是因为他们会伪装么?不,因为他有价值,是光鲜亮丽的‘上等人’,从不会有人吝啬对他的锦上添花,高举你们的达尔文主义,推崇这个理念。”“这个精英主义潜移默化,无处不在,根植在人的脑子里:他看起来这么优越,就该受到好的对待,而卑弱贫贱的群体,激起的是我们深处的冷漠——披上伪善的面皮,拿着放大镜,以证明一个人遭受不公的对待是因为自身的品行不端,句末加上一句举头三尺有神明,就像我们总是不介意踩几只蚂蚁的。”“就像我妈妈,因为受害者有罪论,所以她的苦难是罪有应得。”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有余,凡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去。“魏璠,你将我的所为全部归结于我受到的伤害,这是不完全、不正确的。”“我的恶始于我的困惑。”“我困惑人为什么是这样一种同情心泛滥,而同理心匮乏的物种;我困惑为什么在某个群体中,认为世界呈现出的不光彩都是内心险恶的人所杜撰的,又在另个群体中,否认一切的美,以最大的恶意轻慢任何值得严肃对待的事;我困惑我成为施暴者之后,为什么那些在我是受害者时没有说话的人纷纷站出来,发表怜惜,辩证,洗白,为我声张他们不作为的‘正义’。”她轻轻说。“我困惑,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好人等于痛苦呢?”不是已经历经千万年,得见曙光,进入文明的社会了吗?为什么还充斥着弱肉强食的理论,你脆弱,你无力,你经不起事,就活该被泥土掩埋,被风浪吹翻,死在无人收尸的海滩。既然分三六九等,又慈眉善目妄议什么平等。“魏璠,你学识好,你说呢?”魏璠哑口无言。赵伏波拉开抽屉,里面有一包侯二不知何时落下的香烟,最便宜的“飞燕”牌,她撕开纸皮,松散的烟丝混在摩尔烟中。“你看,其实我与你说的牛鬼蛇神才是一类,我与他们都进入黑暗森林赤身搏斗,不用文明社会的那一套,所作所为并无区别,‘苦尽甘来’这个词你用错了,应该叫‘优胜劣汰’。”她扬手,挥翻了那一团烟丝,它们彼此交融,辨不清你我:“魏璠,迟来的正义,不过是为后人忝列功绩的遮羞布罢了。”“而所谓改邪归正,是一句散发馊臭的话,油腻、疲劳。真正入夜,是不能回头的。”信仰帮不上忙,爱也做不到。这个词创造出来,带上的是大众强行救赎的沾沾自喜,是喜闻乐见的政治正确。接受这个词为自己遮掩的‘恶人’,并不知道大恶是什么,他们本质是肾上腺素失控的庸人,靠镜头和忏悔书为自己博取几分筹码。赵伏波微笑。她一字一句阐述她的欲望,从血里,从污秽里,从那无垠的黑夜里,迸发出一声呼号。“动我吧。”该是清账的时候了。她要的从来不是好的生活、世人同情、催眠现实、重归自我,这些廉价的东西,与仇恨一样,她从来都不需要。她义无反顾走在她的道上,甘之如饴,绝无后悔。“我是个反社会分子,我作过恶,践踏法律,利益至上,我在宾云的案底你的父亲一定没有销毁,而是留存作为来日挟制我的证据。从‘丁一双案’入手,再翻出‘陈西源案’,仔细查我,汉六在溪池的所有资料都在萧大丞与褚沙白手中,他是我的部下,拔出萝卜带出泥,我一个都跑不出干系。”“或许会对其他小恶起到警示威慑的作用,或许没有,更大可能性的是涉及诸家利益,为堵悠悠众口实行污名化,将我三百六十五度二百零六根骨头每一寸皮肤都拉出来反复鞭笞,刻上诸多侮辱的标签,定义为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人与恶徒,直至十年、百年后仍是违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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