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去年的新年,被长辈细细盘问近况,也是在土屋前的院子里,月明星稀,竹竿上的衣物带着皂香与干冷失温的阳光,扑在脸上。在漫天星辰的夜风里,他向父母坦白叫人动心的话,皈投到她身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路灯下遇见的那一刻……他的瞳仁微微失焦。嘴唇微动,无意识地重复那时的话,一字一句里,有耀眼的光和滚烫的温度。“我遇到了一个姑娘,这辈子就是她了。”乡里当晚,守望组合举办?你说你这个人,什么毛病……”赵伏波合上存折,挑起眼角看她。“为什么要亲手?”与此同时,总经理办公室。赵访风翻开一叠旗下艺人的结婚申请表,手边两块印泥一左一右,红的是“准许”,绿的是“待定”,她蘸了蘸红泥,啪啪啪一连串盖下去。直到一张守望组合的表单映入眼中。她脑海里适时响起姐姐的话——“五年之内,其他人我不管,但凡有守望与麦芒的结婚申请表,无一例外,否决掉。”换了绿泥印章,啪地敲下去,一锤定音。怀钧艺人的结婚申请审批在众多工作答复中效率垫底。名气越大,公关方面越要做足准备,先放出风声,探探反响,再决定是即时公开还是瞒住一段时间再公布。因为消息极度滞后,二月开了头,还没有任何回音。姜逐租了一辆小面包,装了满当当一车的酒席置办用品,又因为两人都没驾照,顺带把司机也租了。走国道还凑合,一到土路颠簸如同过山车,哐哐作响,从不晕车的朱定锦也吃了两粒晕海宁,靠到姜逐怀里先睡下。途中迷糊醒来过几次,入眼还是窗外飞逝的景色的和车顶乱晃的平安穗子,倒头又睡,一觉醒来,天色灰阴,不知白天黑夜,面包车司机正拎着油壶给车加油,操着一口北音,指着路道:“过不去啦,路窄,会刮到车的。”朱定锦开门下车,虽说见多识广,乡村这块地方还真没来过,没有“蓬门今始为君开”地迎客氛围,也没挂上“啥啥村”的牌子,一条不足车道三分之一的泥巴路蜿蜒出去,主干上又延出去阡陌小路,远处群山,两边是切割成长方形的田,隔几步有一个一人多高的草垛。“住人的地方还要深一点。”姜逐打开车后板,挑拣了一个包背身上,又拎出来几箱牛奶与保健品。朱定锦转身看向车里的大物件:“这些怎么搬?”“我们先走,回头叫人扛过去。”司机擦火点了根烟,靠在车前保险杠上:“行,我给你们看着货,记得回来把工钱给我结了。”什么叫“望山跑死马”,朱定锦这回亲身体验过了。一排炊烟人家瞧着不远,走起来怎么都见不到头。随着逐渐走近,传来隐约人声,田产的范围变少,有一条明显的夯泥街道,小店铺门前卖炮竹与土糖果,四处是瞧热闹的小童,冲天辫,脸上红扑扑的皲裂,豆子似的眼。有些小童认出了姜逐,推推搡搡上前要吃的,姜逐让朱定锦从背后的包里摸出一把糖,一人分两块。小童们扯着乡音大声叫嚷,朱定锦听不懂,姜逐贴着耳朵给她翻译:“他们问你从哪里来。”这时有个男人驱逐小童走过来,耳朵上夹着烟,牛仔裤,皮夹克,颈子上挂着一块巴掌大的杂色玉,城里的外来务工基本是他这个打扮,开口果然也是官话:“姜逐?带回来的这是个城里姑娘吧,瞧这个矜贵劲儿,没跑了。”城里姑娘朱定锦:“……”虽然算正宗的城里人,但一直苦哈哈地糊口,没矜贵过。姜逐指了下斜前方一栋农家院,与她说:“那头姜丁家的二儿子,我发小。”一路上此类“发小”数不胜数,大部分守祖业务农,也有一部分背井离乡闯荡,外出打工的人打扮稍许不同,铺张报纸往门槛一坐,就有各式各样的大人小孩上前搭话,让他们讲一些外面的趣事和风俗。听得多了,朱定锦发现这村里最风光的事,大概就是“吃上铁饭碗,娶个城里姑娘”了。路过一家有飞檐的小院时,姜逐进门送了一箱牛奶,朱定锦见门边挂着一块木牌,用墨笔写着“致知私塾”。……这大约是村里小孩子们唯一摄取知识的地方。姜逐的老家偏到没边,与整个村子隔着一条河,背靠大山,河上是一块倒塌的木头,有人往上堆了些石板,用水泥搅和一番,成了一座奇形怪状的桥。趟过河,那间土屋小院近在咫尺。直到此刻,朱定锦才发觉她忘记问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爸妈好相处吗?”姜逐将右手的东西换到左手,腾出手安抚地摸她背:“不怕不怕,他们没什么坏脾性。”这么一说让朱定锦觉得很有道理:能生养出这样的儿子,想坏也有点难。柴门半掩,炊烟带出一股土腥气,姜逐推开门,声音太轻,院里扫地的老大爷背对门,仍然一扒一扒把枯叶堆去屋角。姜逐牵着朱定锦悄摸摸走到老大爷身后,用土话叫道:“爹。”老大爷握着扫帚一回身,带起枯叶呼到姜逐身上。他佯怒的脸色在看见朱定锦的那一刻变成了呐呐的空白,瞧瞧她,又瞧瞧儿子:“这是……这就是……”朱定锦在心里说:就是你儿媳妇。姜逐放下年货,回村雇脚夫去搬面包车,招待朱定锦的任务交给他的母亲,姜母名叫缙云,乡音并不是很重,半猜半蒙听个八九不离十,拉了一会家常,她去屋里拿来一本纸皮相册。翻开都是青春洋溢的黑白照,朱定锦津津有味地辨认,不少都是姜缙云的年轻照片,齐耳短发,扎着条纹发箍,五四装,风韵十足,一顾倾人城。可见姜逐与他那些发小长相差异巨大不是没理由的。字里行间,朱定锦了悟了他们家不在村子里的缘故——姜母曾是地主阶级,田产颇丰,阔得很。她与家中的长工相爱,家人发现后将她送出去念书,不想时代变化,社会翻新,书没念完,赶回来得知整个家被斗倒,隔三差五拉出去游街,零零散散死光了。这时没有了小姐也没有了长工,先前骂长工“死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人,又一窝蜂地劝他慎重考虑,姜家小姐“成分不好”,不是合适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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