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房里,楚行躺在行军床上,手里捧着本《资治通鉴》,脑海里都是张钢和赵铁二个普通士兵,就越发的不困了,手里的书在灯光下渐渐逐渐恍惚。
楚行不由的想起了鲁迅先生说过的一句话,“我横竖睡不着觉,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他自忖自己穿越也有一段时间了,凭借着后世的见解,与自己的学习能力,也曾数次击退朝廷兵马的围剿。
为此,他就开始得意了,觉得自己了不起,像是一个救世主,总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去俯视别人。
其实如今反思一番,其实他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是。
他还从未理解这个社会,关于山下的情报,他手头也有不少,但是在他的视角之中,都是数据罢了,他从未以同理心思考过这些人的死活。
这不是自己该有的样子。
穿越走一遭,若是真的只是称霸称帝,哪有什么意思?
过了许久,楚行才平静下来。
中午,聚餐时,所有人都很沉默。
平时,那些在饭桌上,爱咋呼两句的士兵,也不敢大声说话了,因为大王的表情沉得仿佛黢黑的锅底一般。
寇烈也是心情烦闷,低着头吃饭,同桌的文吏、传令兵,本来就不习惯与长官一起吃饭,现在更加小心翼翼的了。
生怕吧唧嘴的声音太大,引来的大王的怒火。
午后,训练之余,楚行将张钢和赵铁两个兵士,叫道了众人面前,让张钢和赵铁,两个人将当兵的缘由,当张钢之后,大多数人都低着头,忍不住呜呜哭泣起来。
楚行平静的问道:“本王,现在想问问你们,你们为什么当兵?”
沉默。过了许久。
“谁不是,没有办法,才当兵……”
“只有救民军能给我家一条活路,但凡条件允许,俺也不愿意来的,当贼太不光彩了。”
“反正都是死,当贼总比饿死强。”
“……”
“你们都是活不下去,才来当这个兵的,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你们会活不下去。”楚行大声问道。
众人沉默……
楚行静静的说道:“你们想过没有,若是咱们救民军没有了,你们家里的田地,还有吗?家中的老娘,还能拿到钱粮吗?”
“你们或许都以为,一切自古便是如此,贪官污吏横行,那是人家有本事,老百姓种地,就该交皇粮,老天爷不下雨,咱们去找龙王求雨,龙王下雨是仁义,龙王不下雨,那是应该的,恶霸揍咱们两下,咱们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本王想问问你们?从来如此,便对吗?”
“崇祯老儿,坐在金銮殿上,养着成千上万的臣子,上百万的将士,他们锦衣玉食,夜夜笙歌,花着你们在土里,累弯了腰,种出来的钱粮,却不管你们死活,这是什么道理?”
“贪官污吏,就因为读了两本书,就可以骑在你们脑袋上,看你不爽便踩你两脚,将你踩在脚下,还要骂你废物,全然不顾,他的俸禄,是你们的辛苦钱,又凭什么?”
“本王就是个土匪出身,本王信奉的道理,跟你们就不一样,老子也是男人,凭什么让老子忍气吞声,龙王不下雨,就拿大炮轰他,让他去死,崇祯老儿做不好皇帝,就滚下来,让老子坐。”
“老子就不信了,天下穷苦人那么多,只要大家团结起来,还砸不碎套在咱们身上的枷锁,凭什么有的人生来就是帝王将相,凭什么咱们就要受苦受穷。”
“今个儿我楚行还告诉大家了,跟我造反,十有八九是死路一条,但死在造反的路上,总比被人家欺负死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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