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在后面追了两步,不料大太太竟走得飞快,她迟疑了一下,忽然跑回来向萧潜哭道:“太太一心为了爷好,爷便是不领情,也不该这样冲撞太太啊!太太对大少奶奶心有不满是不假,可是她一个做祖母的,又岂能存心害自己的孙子?大少爷口出不逊之言,会遭天谴的!”萧潜冷声道:“若是口出不逊便会遭天谴,那么蓄意害人又当如何?孩子的事,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放过一个心怀鬼胎之人!珠儿姑娘有时间在这里大放厥词,倒不如回去好好伺候你家太太,顺便提醒她一句,太太年事已高,可以开始考虑替源儿积点阴德了!”按下葫芦浮起瓢珠儿走后,柳清竹试图坐起身来,萧潜却不由分说地揽住了她:“别动。”听到他沉重而急促的心跳,柳清竹知道,这一次的事,是真的吓到他了。她不知道他是何时听到她出事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星夜兼程赶回来的,但她不想问。她只要知道,他为了她真的可以不顾一切,就够了。他对她这样好,她便是受再多的委屈又何妨?太太虽然刁钻刻薄,但她怎么能让他为了她而背负“不孝”的罪名?“去向太太赔个礼吧,她毕竟是母亲。”萧潜扶她躺下,微笑道:“这些事你不用操心。安心把身体养好,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柳清竹点了点头,正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话要对他说,却见萧潜已经转过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帘子被掀起来的时候,一股冷风趁机钻了进来。柳清竹打了个寒颤,回想起刚才萧潜不合时宜的微笑,忽然觉得心中有些发凉。“你说,太太会原谅他吗?”心中反复思量了很多遍,柳清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身旁的鹊儿道。鹊儿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恬淡:“奶奶这次可真是‘关心则乱’了。爷的性子如何,您还不清楚吗?他根本不可能去向太太赔罪的。”是吗?柳清竹疑惑地皱紧了眉头。萧潜性情温和,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对待长辈更是一直恭顺有礼,鹊儿为何这样笃定他不会去赔罪?正沉吟间,却见小丫头新蕊捧着一小碗白粥和一碟小菜走了进来,迟疑道:“奶奶,尚书府柳平家的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奶奶,您看要不要叫她进来?”鹊儿接过碗碟,淡淡地道:“她能有多大的事?叫她在外面等等吧。”正说着话,柳平家的女人却已经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姑奶奶,要出大事了!”鹊儿重重地将手中的骨瓷小碗敲在桌上:“嫂子说话可要小心些!尚书府中由着你们胡闹也就罢了,如今还要丢脸丢到国公府来吗?一个奴才未得主子传唤就自己冲进屋来,还要在主子屋里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柳平家的冷不防被呵斥了这几句,一时竟有些发怔,半晌才冷笑道:“鹊儿姑娘倒是越来越威风了!知道的说是姑奶奶把你宠上了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姑爷收你做了偏房姨奶奶呢!一样是奴才,你自己可以大呼小叫,旁人怎的就不可以?”“奶奶……”鹊儿委屈地走到柳清竹身旁,眼中水光闪闪,却倔强地咬牙忍着,不许它落下来。柳清竹也气得发昏,伸出一根手指颤抖地指着那个得意洋洋的女人,半晌说不出话来。柳平家的却仿佛浑然不觉,拿脚在地上跺了两下,拍着手大声嚷道:“我的姑奶奶,现在可不是您借着国公府的煞气抖威风的时候,尚书府要出大事了!”“怎么回事?”柳清竹听她说得郑重,一时却也顾不得理会她的不敬了。那柳平家的连珠炮似的嚷道:“合着京城里的事儿,您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呢?上个月马将军因为兄长纵仆行凶已经被收回了兵权;前几日孟大人又因为犯言直谏,被贬斥到了岭南做个小小的通判;吴司空更是被抄了家,妻儿老小还不一定能保住几口呢!这三人跟咱们老爷可都是莫逆之交,现在京中人人都说,下一个就轮到咱们老爷了!”柳清竹皱眉听完,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父亲为官清正,圣上必不会为难咱们家的。”柳平家的跺脚叫道:“我的姑奶奶!您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铁了心要隔岸观火?做奴才的说句不中听的话,覆巢之下无完卵,尚书府若是出了事,您怕是也未必能把自己干干净净地择出去!”尚书府的白眼狼“尚书府的奴才,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说话的竟是一直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的新蕊。眼见柳清竹早已心力交瘁,鹊儿也是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她终于忍无可忍地站了出来。柳平家的见是国公府的丫头开口,脸上不禁露出了怯意。但这样的胆怯也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她很快便恢复了盛气凌人的姿态:“姑娘,尚书府有尚书府的规矩,这不关您的事,您老看着就是了。我们老爷对姑奶奶和鹊儿姑娘恩重如山,现在尚书府有难,姑奶奶无论如何都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不是?”新蕊冷笑道:“原来尚书府的规矩这样与众不同,奴才竟可以当面责骂主子!既然尚书府的规矩便是尊卑不分,想必臣子辱骂圣上也是可以的?既如此,日后若是有抄家灭族之祸,怕也怨不得别人了!”柳平家的闻言大怒,随手扯了扯衣袖便要上前厮打,鹊儿忙向外面厉声喝道:“来人,有人要造反了!”“姐姐,怎么了?”初荷带了五六个丫头婆子从外面冲了进来。柳平家的见了这阵势,气势立刻就弱了下去,忙向鹊儿笑道:“姑娘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心里着急,说话重了些,岂敢当真冒犯姑奶奶?你这样兴师动众的,不是让姑娘嫂子们笑话咱们尚书府没轻没重吗?”鹊儿心里发恨,只想吩咐人将这女人打出去,料得柳清竹一定不肯,只得深吸一口气,冷声问:“你想要我们为你做什么?”眼见新蕊初荷等人都没有回避的意思,柳平家的只得按捺住性子,陪笑道:“请姑奶奶求求国公爷,在圣上面前替咱们老爷说几句好话。国公爷祖上的功劳大,他的话,皇上一定会听的。”柳清竹靠在鹊儿背上,闭着眼睛沉思半晌,才缓缓道:“为君者最忌讳的,便是臣子结党营私、目无君上。父亲此时迫不及待地四处求人说情,只怕无罪也变成有罪了。请嫂子回去转告父亲:这个差事,清儿不敢接,请父亲稍安勿躁,静观其变为上。”新蕊听见这话,立刻走到柳平家的跟前,向着门口的方向伸出一只手:“柳嫂子,请吧。”柳平家的一把扯过新蕊甩到一旁,反向内冲了两步,冷笑着问:“这么说,奶奶是决意置身事外了?”鹊儿忙将柳清竹藏到身后,厉声道:“奶奶已经说得很清楚,你们这样迫不及待地四处求人,只能是自取灭亡!”初荷等人也忙跑进来挡在柳清竹身前,柳平家的进不得半步,只得站在原处冷笑道:“老爷这次真是看错人了!本以为女儿养好了也能顶半个儿子用,谁知道竟是养了个白眼狼!你这会儿在国公府吃香的喝辣的,怎么就不想想,当初若不是老爷把你从养生堂弄出来,你这会儿还不是要跟鹊儿当初一样,给人卖到窑子里去承欢卖笑?知恩不报,老天爷也不饶你们!”柳清竹先前被大太太闹了那一场,小产过后虚弱至极的身子早已是不堪一击;此时又被这女人当面辱骂,她虽极力克制,却仍是支撑不住,大叫一声,竟歪倒在鹊儿怀里,眼看不省人事了。鹊儿本不是个没主意的,但柳平家的那番话毫不留情地揭开了她旧日的伤疤,眼见丫头婆子们脸上都露出诧异的神情来,她心里一时发慌,竟只管抱住柳清竹的身子,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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