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面装的若是寻常的手帕、玉佩等物,她或许还有挣扎的余地,可是汗巾这种东西……这可真是一剂猛药!这东西不管是给老太太还是给萧潜看了,都会吓一跳的吧?太太希望她被如何对待?绞死?剖腹?浸猪笼?还是骑木驴?想想便觉得有意思呢!鹊儿看见柳清竹的脸色惨白如纸,一双眼睛射出冷冷的寒光,吓得她不禁跪倒在地,抓住柳清竹的衣摆用力摇晃:“奶奶,别想了,没那么可怕,事情会有转机的……”转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柳清竹是不信的。有谁听说过笼中的困兽会有转机的?先前她天真地还对萧潜那边抱了一点希望,现在却也不敢想了。那匣子里的东西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任何一个男人看到那样的“证据”,都会热血冲脑,不会再残留一丝理智用来思考!愤怒这种东西,是完全可以用来杀人的。“你们先下去歇着吧,现在咱们做什么都是多余的。”柳清竹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干哑得好像荒漠中疲乏的旅人。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下去休息?新蕊和芸香对视一眼,坐在地上面面相觑。鹊儿伏在柳清竹的膝上,双肩不停地抖动。“奶奶……”桂香从外面回来,看到这样的情形,迟疑着不敢进门。“怎么样了?”新蕊从地上跳了起来,急切地问。桂香支吾了很久都没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字来。柳清竹抬起头,平静地问:“没有结果?”桂香低声道:“那人说,他根本不是什么卖书的小贩,他本是街上给人做零工混吃的一个闲汉,今儿一早有人用马车拉了几大捆书过来,给了他们每人一捆,没有收钱,只说要他们一天之内把书和里面的故事传遍全城。”这个并不意外的答案,已经不能让柳清竹的心情有什么波动。她平静地接着问道:“查到那马车了吗?”“就是查到了,所以才更加匪夷所思!那马车……是安国公沈家的。”桂香的表情有些奇怪。柳清竹的神色终于有了一点波动:“你最好不要告诉我,那马车上坐着的正是沈君玉本人。”桂香苦着脸道:“那小贩就是这么说的!他说街上好些人都认出了是安国公,还绘声绘色地复述了当时的场景,面貌、身形,甚至言行举止都说得一点不错!大少爷原先也不信,可是威逼利诱甚至鞭笞、杖刑,什么都用上了,他就是一口咬定,说见到的就是安国公本人!”“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安国公会做这样的事,除非他疯了!”新蕊咬牙切齿地抱怨道。桂香忧虑地叹道:“我们都知道这是胡说八道,可是只要他咬定了,我们就毫无办法!况且……”“况且什么?你别磨磨蹭蹭的行不行?”新蕊最受不了她这样小心谨慎的性子。桂香低声道:“咱们不信,别人却未必不相信,毕竟这谣言可不是传给咱们听的啊!”鹊儿霍然站起身来,厉声喝问:“你的意思是说,爷现在已经相信了?”登徒子闯闺房桂香偷偷看了看柳清竹的脸色,半晌才迟疑着道:“我听到爷身边的人说,沈公子为人放浪不羁,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他若是真的跟奶奶……未必不会用这种方法来逼爷休妻……”“爷呢?他是么说的?”鹊儿急得几乎站立不稳,却还要时时关注柳清竹的脸色,生怕她承受不住。“爷没说话,可我看他的脸色……很让人担心。”桂香咬着下唇,忐忑地说道。这一次,连性子最急的新蕊也不敢乱说话了。几个小丫头紧张兮兮地盯着柳清竹,安慰的话是说不出口,不安慰又实在放不下心,只好一人占据一个角落,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过了许久,柳清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几个小丫头的神态,忽觉有些忍俊不禁:“你们干什么呢?怕我学初荷撞墙不成?”新蕊咬着牙道:“初荷撞墙是假的,我们怕的是你会玩真的!”鹊儿恶狠狠地瞪了新蕊一眼,后者便不再说话,但仍是紧紧盯着柳清竹,摆明了对她不放心。几人之中,倒是柳清竹的神情最为平静。她吩咐几个小丫头就近找椅子坐下,淡淡地道:“若是一头碰死了可以一了百了,我现在就去死——”“不行!”话未说完鹊儿已跳了起来。“当然不行,”柳清竹冷笑道,“我若是在这个时候死了,那就是畏罪自杀,就是死无对证,就是盖棺论定!生前身后的名声如何,我可以不在意,可是婉儿不能不在意,即使只为了女儿,我也要从这绝境之中闯出去!”鹊儿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眼角不知不觉地滚下一颗泪珠:“你明白这一点就好。你也不要忘记,你不止有婉儿,还有我们。我们几个是跟你荣辱与共的,你若出了事,我们逃不掉一个调唆主子的罪名,府里是万万不能留我们的了,到时候给了人牙子,还不一定会卖到什么地方去呢!邀月斋这些人的命可全在你身上了,你给我振作点!”“责任好重大啊!好吧,我记住了。”柳清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压下心底那些郁积之气。她忽然开始后悔昨日费尽心思把婉儿接回来了。她无法想象对方收网以后,会如何对待她唯一的女儿!还是那句话,国公府中是不会有什么亲情的,即使婉儿身上流着萧家的血,大太太她们也未必便肯网开一面!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她留在柳家。婉儿漂亮可爱,在父亲的眼中一定是有利用价值的。在柳家,只要有价值就可以很好地活下去,可是在萧家呢?“鹊儿,去叫乳母把婉儿带过来。”柳清竹的心中烦乱如麻,忽然想到,如果今日就是最后的诀别,她该如何才能放得下那个幼小的孩子?鹊儿低低地应了一声,却站在原处没有动。这是从来未有过的事。柳清竹竭力忍住心中的恐惧,色厉内荏地厉声喝斥:“我叫你去把婉儿带过来!我还没死呢,你就不听我吩咐了?”“奶奶,”鹊儿跪到地上饮泣道,“今日一早,太太就把婉儿接到丛绿堂去了。当时奶奶在忙,奴婢也没有在意,谁知道……”身上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柳清竹颓然瘫倒在椅子上。大太太从来不是一个慈爱的祖母,怎么可能忽然想起接婉儿过去?她若是早知道了这件事,也许会早一点警觉……可是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她甚至不能怪鹊儿没有告诉她,毕竟做祖母的要见一见孙女,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甚至比外祖家中留下孩子住一阵更司空见惯。步步为营、环环紧扣,不把她逼到死路不罢休,这真的是那个跋扈愚蠢的大太太做出来的事吗?萧潜说,没有了叶梦阑出谋划策,大太太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是萧潜骗了她,还是大太太骗了所有人?“你起来吧,这件事不怪你。”这句话已经用尽了柳清竹剩余的勇气。鹊儿默默地站起身来,垂着头不敢开口。此刻的柳清竹,像是一个用尽了最后一支箭的战士。眼看着战场之上厮杀正烈,眼看着一波又一波的敌人向自己涌来,她却无路可退。再退后一步,就是万丈悬崖;而前面,无数的刀剑长矛正等着刺穿她的胸膛。她不想坐以待毙,可是难道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喂,你们几个在做什么?”窗口忽然响起一声轻笑,柳清竹茫然地转过去,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笑脸。那人的皮囊似乎生得不错,可是脸上欠揍的笑容毁掉了一切。柳清竹在心里默默地给出了评价。然后她听到自己淡淡地开了口:“你是谁?到邀月斋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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