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漫漫,大哥便教我下棋。我初时是不想学的,曾见过大哥看棋谱,那专注劲儿我原以为是什么秘籍,偷偷溜过去瞧了一眼,便傻眼了。可大哥执意要教,诓我说棋道同兵道往往相合相通,观棋道便可观心,将我诓了个云里雾里,也就安分跟着他学了些日子。待到学了个七七八八,我竟有些痴迷此道,整日里拉着他陪我下棋。黑白子落,观其厮杀其中,一子动满盘皆动,生死一念间,颇有几分意味。后来大哥被我缠的不行,拉了二哥替他,二哥勉为其难陪我下了一下午,待到天色暗下去,他长出了一口气,道是:“待会儿我挑几本棋谱给你送去,二哥尽力给你挑图多字少的,保准儿本本都是精品,好妹妹,你饶了二哥罢?”我将黑子在手里抛了抛,“二哥此言差矣,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道理父亲天天念,我都记得了。”他咬着牙道:“你且先纸上得来,再躬行。大哥那棋术肯陪你耗上这么多天,也委实不容易。”我噎住,闷闷收了棋,捧着棋谱啃了半月。再拉着二哥对弈时,他大方落座,“我让你九子。”我也没推脱,先放好了九子的位置。等他一点点落到我套里去的时候,心在胸口跳的砰砰作响,一子落,大势已定。而他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笑得不怀好意,白子慢悠悠落下,一盘死棋又活了过来。等我收拾好山河,才真真是大势已定。二哥到了末了,瞧着就有些放水,最后堪堪平手。我咬着手指头,盯着棋盘,简直要盯出两个洞去。二哥伸手过来,将我头发揉乱了,笑着说:“这么短时间能练成这样,虽不如你二哥我当年,也是很不错的了。”我瞥了他一眼。他沉吟片刻,少有的正色道:“不可心急妄进,你请君入瓮的意图过于明显,太显露痕迹。还有,不可避重就轻。即便是想避其锋芒,也不是你这般避开就不管了的。”我点点头,他却又强调了一遍,“观棋观心,这些话你得听进去了。”日子四平八稳,就这般入了秋,又从秋入了冬。北疆的雪来得早,寒风来得更早。安插在胡人那边的探子传了个消息来,才将这平静打破了去。北疆这一片上,当以契丹为首,其他诸部落多归附于它,实力不可小觑。契丹同我大梁这拉锯战打了好几代,至今也未分个高低。而我降生前,正是最激烈的时候,战场之上一息万变,父亲那时风华正茂,一杆银枪不负秦家军威名,一年间生生打下了两座城池。而契丹内乱得厉害,阵前换将,先自个儿搅乱了军心,后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这些年里只是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几场,也未曾翻起大风大浪来。而探子带来的消息里道是契丹王年老昏庸,被旁系一支篡了位,整个王宫内帐大换了一次血。新王蛰伏多年,一朝而动,搅了风云。可也的确算是人物,这番动作暗中排布多年,草蛇灰线千里而伏,最终稳稳当当坐上了王位。这消息也是意料之中。毕竟新王近两年已是无冕之王,王帐决议实则多出于他之手。父兄接到消息之时脸色便凝重起来。这么看来,便让人不得不疑心,这些年的契丹的安分,更像是养精蓄锐。隔了两日,契丹那边便换了新的将领上来,重整军风。新王又派了第八子来督军,说是督军,也是历练。而传言里这八王子,与其父最为肖像,年纪尚轻,过了今年才满十六,身上人命倒是已然背了不少。王廷之战,他剑上沾了不少血。胡人之子,多似这般。而父亲也接到了圣旨,圣上有意叫秦贺两家碰头,同守玉阳关。玉阳关地势险要,乃兵家必守之地,若要出什么岔子,首当其冲也是这处。整个北疆一片肃杀之意。大哥在看军务,眉上之色倒是温和的。我守在他旁,手伸在炭盆之上烤着火,叹了一口气,“今年这年节怕是回不去的。”大哥瞥了一眼来,又继续看着手中军务,“这时候你还有这份闲心思?那不如径直将你送回去。”我将手翻过来烤着背面,“我才不要。只是有些怕战乱一起,底下将士回家重聚,便是遥遥无期的了。”他叹了口气,“你能有这份心很好。前线眼下是缺不得主将的,可也不一定便真会开战。”我点点头,想着也是,契丹那边自个儿都没完全理清了,想来是没闲暇功夫再生事端。秦贺两家抵达玉阳关不过相差了一日,父兄登时繁忙起来。历来都是分守互不干涉的,如今骤然合为一处,自然有诸多事宜须得商定,也足以看出圣上委实将此处当成了好大一块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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