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午后,我路过音乐教室。音乐老师正在辅导我们高三一个准备考音乐系的女孩弹钢琴。跟她说这儿快点,那儿慢点。两秒钟后,我就听见一阵音乐,不知是贝多芬,还是莫扎特,夹着音乐教室好得不能再好的共鸣。在狭长的走廊里华丽地注视着我。我咬了咬牙,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就该下楼了。走到楼梯口却终于忍不住,像逃命一样地往楼下冲,直冲到完全听不见一点声音的那一层。喘着粗气对自己说:丢人。那天晚上我又梦见了我的火车站。天杨穿了一条鲜红色的连衣裙,坐在火车顶上。汽笛悠长,我说天杨你要去哪儿?她说你没看见我的红衣服吗?我要结婚了。我会寄明信片给你的。火车开了,我醒了。一身的汗,电话铃就在这个时候响起。我&ldo;喂&rdo;了好几声,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ldo;天杨。是不是你?&rdo;我说,&ldo;天杨,我知道是你。天杨你怎么不说话。天杨,我想你。我真想你天杨。&rdo;不管了,我终于说了。然后我听见一个老头儿的声音:&ldo;不好意思,我打错了。&rdo;要是我今年不是十八岁,而是二十八岁就好了。我就有更多的办法,更多的力量。那时我常常这么想。不过我现在才明白,你永远没有足够的办法和力量,因为永远没有一件事是等你完全准备好了以后才发生。举例说,那天下午,我又碰到了方可寒。那是星期六的傍晚,老地方‐‐篮球馆的地下室,我看见方可寒和隔壁班的一个男生打得正热闹。那男生扭着她的胳膊,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用剩下的一只手在那男生脸上留下五条美丽的血道子。那男人没种,惨叫一声把她推开,一转脸看见了我,就狼狈地拎起书包蹿了出去。她缩在墙角,头发滑下来挡住了脸。&ldo;方可寒。&rdo;我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还真是有缘分,我想。不仅是和她,还有和这个地下室。她抬起头我才发现,血从她的鼻子里不断地涌出来,衬得她脸色惨白。&ldo;把头仰起来。&rdo;我说,&ldo;要不要紧?&rdo;&ldo;没事。&rdo;她的声音有点哑,&ldo;是刚才那家伙一推我,我撞到墙上去了。&rdo;很多张可怜的餐巾纸变成了桃花扇。&ldo;要多仰一会儿头。&rdo;我对她说。从我站的角度,正好看见她漆黑的眼睛。&ldo;拜托你帮我看看,我衣服上有没有血?&rdo;她说。&ldo;有一点,在裙摆上,不过不要紧。&rdo;&ldo;妈的。&rdo;她骂着,&ldo;这条裙子是我今天刚刚换上的,得干洗。&rdo;&ldo;你还来干什么?&rdo;&ldo;你以为我想来这鬼地方?&rdo;她瞪着我,&ldo;那个家伙在我这儿赊了n次账,我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结果他还要和我耍赖。我就说我要去跟校长讲你也是我的客人,我是诈他的,他就急了,真是个傻逼。&rdo;&ldo;上楼去洗个脸吧,&rdo;我说,&ldo;要不怪吓人的。&rdo;&ldo;不用。&rdo;她说得很干脆,&ldo;不想撞见人。&rdo;&ldo;那你就这样走到大街上会影响市容,不信?&rdo;她笑了。我们穿过走廊的时候,夕阳西下,让许多投在我们身上的惊讶的眼光变得不再那么刺眼。她今天没有化妆,很简单的黑色上衣和粉红色的半身裙,看上去没有平时那么妖。&ldo;你有什么打算?&rdo;坐在麦当劳里的时候我问她,&ldo;你准备考大学吗?&rdo;&ldo;当然要考。&rdo;她笑,&ldo;这个地方已经快把我憋死了,我现在做梦都想去个大城市。&rdo;&ldo;我也是。&rdo;&ldo;而且要是我考上大学再去坐台的话会赚很多的‐‐女大学生嘛,你知道吗?在北京有些夜总会,比如&lso;天上人间&rso;,一晚上三千不算什么。&rdo;&ldo;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rdo;我打趣她。那天晚上我们就这样聊了很久,气氛不可思议地平和,一点没有我们往日的那种剑拔弩张。我们聊的都是筒子楼里的伙伴,她告诉我谁当兵了,谁考上大学了,谁在酒店做服务员,还有那个小时候总是联合所有女孩子孤立方可寒的&ldo;小特务&rdo;,她曾经跑来求方可寒&ldo;带她入行&rdo;。&ldo;你知道&lso;小特务&rso;那时候为什么那么恨我吗?&rdo;她笑着问。&ldo;小的时候哪个女孩不恨你?&rdo;&ldo;才不是。&rdo;她故作神秘地停顿,&ldo;因为&lso;小特务&rso;喜欢你。可是每次都是我去你们家写作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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