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莫珏很平静,嗓子干涩难忍。林语琴倒退了一步,扶着儿子的手用力,稳了稳心神,对他微微颔首,“我知道了。老爷已经吩咐下去了,你们随时可以下山。”一旁的霍璟苍白地抬起头,满腔疑虑不知从何问起。“我们即刻下山。”莫珏说完,大步往外走去。千夜与易寒对视一眼,“节哀。”“多谢。”林语琴弯腰鞠了一躬。“阿泠,保重。”霍璟和他娘一起鞠躬,抬头看着她,他想此生他们许是无缘再见了。“恩。”千夜点点头,两人转身往外走去。片刻之后,三人骑马离开了。听到下人确认他们已经走远了,林语琴握紧手里的帕子,对一旁的管事说,“发丧吧。”说完,母子两进屋去了。看见霍济脸上满足的笑容,林语琴心中悲怆,一片凄凉。当年,她不是不知他心有所属,可他后来还是娶了她。对她也很好,一心一意,好到她一直以为,他们彼此相爱。谁曾想,他心底还是藏着那个人,一直都藏得很深。一藏,就是二十多年,大概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吧。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们娘俩。即便之前心中有过不满、怨怼,都随着他的逝去而消散,只记得他满心满意的好。“娘,我们给爹换衣服吧。”“不用了。”林语琴笑笑,恩恩怨怨都过去了。罢了,临了,也该让他走得开心一点。早已准备好的新管事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相关事宜,操办着这任霍家堡堡主的丧事。自此,他所有的一切都定格,霍家堡新的篇章,将由他的儿子继续。千夜三人疾驰了一阵,在山下的小镇停了下来。没多久,就看见一群身着霍家堡衣物的人骑马狂奔,往不同的地方去了。“我想在这呆三天。”莫珏说完,把手里的马鞭一丢,转身走进客栈里。“小二,拿最烈的酒来,越多越好。”一个想喝醉的人是无法阻止的,莫珏喝得伶仃大醉。一开始他还叫上千夜和易寒一起喝。到最后便是他一个人自顾自地喝着,菜倒没动几筷子,一边还絮絮叨叨地说着。直到半夜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易寒将他扶上床,与千夜一起走出房间。千夜也喝了几杯,眼神里多了几分迷茫,脸上还有点点红晕。她甩了甩头,脚下一个踉跄就往旁边栽去。易寒手疾眼快地伸手一接,把她搂在怀里。一时间,淡淡的酒气弥漫在两人之间,弄得人有些晕。风从廊道深处吹来,酒也醒了不少。千夜直起身体,伸手轻轻推开他的手,“我去休息了。”“恩。”易寒看着她走进自己的房间,有点失落,鼻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草药的清香。当门外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本该醉得不省人事的莫珏睁开眼睛。下了床,径自打开窗子。一片死寂的漆黑,连星辰都没有。他仿佛看见了霍家堡所有人都披麻戴孝,全身缟素的情形,耳边似乎还隐隐传来幽幽的哀乐。他对着霍家堡的方向,站了一夜。再回南宫府三日后,莫珏跟个没事人似的出来。骑马一路狂奔,径自直往宋城而去。千夜和易寒只能跟上,少了莫珏的插科打诨,回去的路途沉闷而又漫长。当他们抵达南宫府的时候,已是夜半。三人身上尽是风尘与疲惫,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将马交给值夜的小厮,各自回房洗洗睡了。宋城,南宫府。大厅里,易寒和南宫泽相对而坐,手中还有几张信纸,频频低语,商量着什么。因莫珏近日情绪不高,他们都很默契地没叫他。事情说完了,南宫泽口渴地喝了大半杯茶才放下杯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易寒,那个,瑶瑶知道你在这儿,死活要赶回来。估摸着这两日也要到了。”“哦。”易寒将手里的信件都放好,显然不当一回事。南宫泽有些头疼,“我知道你对瑶瑶没那种心思…”“知道就好。”易寒出言打断,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过几日,我就和千夜一起去临江。”“啊?这么突然?”“走了。”易寒说完,站起身就走了,留下满腔话语无处去说的南宫泽。春末夏初,阳光明媚而又不过分热切,这时候的气候最是宜人。树木郁郁葱葱,展现着自己窈窕的身姿和沁人心脾的绿意。精心培育的花朵安分地待在盆里,相互挨着娇气地开着。一家三口正在院子里,欢声笑语令园子多了几分热闹的人气。“爹,你画好了没有啊?”莫安宁保持一个姿势久了,正在岑嫣身上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想去玩儿却又因为答应了父母而不好意思直接跑走,遂转身问几步之外的人。莫珏难得地收敛起一身的恣意潇洒,专心地坐在案前,握着笔正认真地画着。洁白的画纸上,母女两安然卧在榻上倚着树的模样已经显出大致的轮廓。“再等一下,好吗?”对于女儿,他向来都是温和的慈父。“宁宁,再坚持一下。”岑嫣轻声安抚着女儿,将她刚才弄皱的衣服扯好。抬头将吹落的发撩至耳后,正对上莫珏专注而又深情的眼神,脸不由微微泛红。撅了撅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莫涵宁还是乖巧地答应了,“那好吧。”清风拂过,细微得听不见的声响,一片翠绿的叶子顺着风,悠然而下。莫涵宁伸手接住,开心地侧着头冲人叫着,“爹,你看,有树叶落下来了,你把它也画上去好不好?”“好。”莫珏宠溺地笑笑,提笔加上一片叶子。这其乐融融的场景,一派和谐。千夜停下脚步,转身往第一个方向走了。刚才的画面太美好,太温馨。令她不由忆及昔日何曾相似的过往,她不愿打扰他们,也不愿打扰自己脑海里的回忆。胡乱走着,便到了一片荷花池。盛夏未至,蝉鸣未起,层层叠叠的荷叶紧紧地挨着,随风漾起一波一波的绿浪。亭子里并不炎热,千夜径自坐下,趴在栏杆上望着绿油油的荷叶出神。偶尔有往来的下人们,皆是步履轻缓,不曾打扰佳人。易寒刚穿过假山,回头,亭子里那一抹倩影就映入眼帘。因着角度的关系,他只看见她白皙的侧颜,伴着几缕青丝,隐隐露出小巧细致的耳垂。伸手拦下一个小厮,低语了几句,见人领命而去。把手里的信塞入怀里,抬步往亭子里走去。“千夜。”“恩?”她下意识地回头,表情平和,眼神中还有一丝未褪去的迷惘。他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悸动,坐在亭中间的石桌旁,“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恩。”她回答得有些莫名,易寒也不多问,“我为你画幅丹青可好?”千夜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想到刚才幸福美满的画面,一时间竟是没有拒绝。她微微颔首同意了,“好。”易寒欣喜,刚才的小厮拿着他要的画纸等东西就到了,放下后又退了下去。他熟练地研磨,摊开画纸,抬头对她说,“你随意找个舒适些的姿势,时间有点久。”“嗯。”点了点头,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继续趴在刚才那里,只留了个背影给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易寒还是提起笔,开始作画。午后的气温暖暖的,偶有阵阵微风轻抚,伴着荷叶的清香,莫名地令人有些犯懒,昏昏欲睡。千夜看着看着,只觉疲困,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她抬手捂嘴,揉了揉有些困意的眼角。侧了侧身,一手放在栏杆上支撑着额头,背靠着柱子睡着了。易寒刚画完她的侧颜,正想叫她,便直直对上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少了平日里的冷淡疏离,此刻的她更加真实。几缕发丝垂在颊边,随风微动,轻轻划过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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