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婉被流芳说得压不住火气,抬了手指指向她,语声陡然凌厉:“我们?谁与你是我们?“自然是我与你父亲!”邓流芳也不甘示弱,目露犀利光芒。“好,你们。那今天这钱我偏要拿走了。”毓婉原本就已冰冷的脸色越发笼罩一层重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又有什么权利来佟家拿钱?”流芳心中愤怒脸色也涨得通红,手掌拍在桌子上,啪的一声,上下佣人一概噤若寒蝉:“佟毓婉,这里不是杜家,由不得你撒野!”记者手记:周容恒奉已经溘然离世的周霆琛命还送给佟老太太一件阔别多年的礼物。硕大的紫檀木箱子一层层打开,内里黄色的贡缎还保持着百年前的鲜艳颜色。没有人能想象,此刻眼前出现的翡翠屏风曾是佟老太太家最引以为傲的收藏,这件源自紫禁城的御用宝物,不仅重牵了周霆琛与佟毓婉的再次相遇,也带给濒临绝境的佟毓婉带去一线生机。这架紫檀木座架的六折翡翠屏风共由十二块正反翡翠雕片拼接组成,每幅雕片上各刻有名山大川。江河秀美,水流湍急,雕工可见精悍,屏风旁缀名家诗词,每扇均有落款印章。如此收尾齐全的皇宫宝物,实属罕见。佟老太太并没有如同我们想象那样对屏风物归原主表现出欣喜,她从容的颤抖了手指,轻轻掀过明黄色的蟠龙缎子将屏风盖住,回头看了看我,又望了望周容恒。原来,这件屏风至从出去那日起,她就当是再见不到了,如今能看见最后一此,已经心满意足。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将这个屏风献给故宫博物院,由我和周容恒一起将这个见证她近百年情感的翡翠屏风物归原主。我和周容恒对视一眼,相默无语。起初我以为佟老太太的提议会遭到孙子和重孙子们的会反对,毕竟作为一个报社记者,对为财产反目成仇的家人见过太多了,如果真能出现争夺翡翠屏风的一幕,也算是为本次采访多添了更多访谈内容。结果,杜本金和儿子异口同声赞成将物品捐给故宫博物院,并希望我能帮忙联系相关部门。我问他们是否舍得这个原本就属于他们的宝贝,他们憨厚的笑了,这本就是失而复得的历史见证,今生能有幸见到一眼已经心满意足。这是东北最朴实的一家人,他们生活艰难却懂得对突如其来的幸福如何取舍。“这扇翡翠屏风救了我们全家人的性命,唯独救不回思唐。”佟老太太对我说出这句话,“比起价值连城的翡翠屏风,其实我更想救回我的孩子,可人生诸多不如意,翡翠屏风恰恰是在思唐离开以后才出现在我面前的……”☆、走投无路(上)毓婉面对流芳的指责心生厌恶,她只是略抬些目光,嘴角挂了冷笑:“流芳,这家且还是姓佟的,即便我当真嫁出去了,也是姓佟的,我与自己父亲说话,你不会不准吧?“邓流芳因为毓婉的不尊重称呼怒不可遏,涌起一阵腾腾杀气:“我好歹与你父亲已经成婚,你是否该尊称我一声太太或者母亲?”“流芳,我并不想与你争辩诸多,我不管你的野心究竟是向着佟太太的身份,还是佟苑,都与我并无干系,只是这笔钱我现在要急用,无论如何希望父亲把钱给我。”思唐在毓婉提高的嗓音震动下骤然大哭起来,因为气息憋闷涨红的小脸被泪水淹没险些呛到嗓子,连哭再咳,又险些窒住呼吸。素兮连忙跑过来过来帮忙毓婉抱住思唐哄住,佟鸿仕瞥了一眼哭闹的思唐为难的长长叹口气:“也不是我不想把钱拿给你,而是这笔钱我们早已经花掉了。即便是眼下我们能拿得出这笔钱,交予了你,可将来你又如何能拿得出钱还给周霆琛呢?一旦还不上,不还是会连累佟家?”“我不管那些,只问钱花哪儿去了?”毓婉不理会父亲故意设下的诸多疑问,心中被气得突突直跳,四十万,足以买下佟苑的一大笔钱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父亲花掉了?佟鸿仕被女儿当众不顾颜面呛声心中也不痛快,常年吸烟的他一阵痰厥忙剧烈咳嗽起来,流芳在一旁悉心为佟鸿仕拍打后背,嘴上半句不肯退让:“老爷别着急,今天如此也正好让我开开眼,普天之下还有父母被女儿上门逼债的事。”流芳言语直指毓婉不孝,毓婉有些不敢置信眼前眉目依旧的女子还是从前为人宽亮爽朗的手帕至交,如今的流芳专将目光巴住钱不肯放开,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被毓婉夺了去,一句话正戳在佟鸿仕心头,疼得他连连咳嗽更觉愤怒,捂住胸口拍了桌子叫骂:“你也别管我们把钱花到哪里去了,总之就是花了,杜家的事,只管让杜允唐自己去做,凭什么要我们佟家与之陪葬?当初,我本就不赞成这门亲事,如今,他们家败落无人了,我更是乐于看见,你如果还想认我做父亲,咱们命佣人备饭安安生生住下,若是不打算认了,那就当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佟某绝对不再上门求你,你日后也别再来烦我!我们父女恩断义绝再不相往来!“如此绝情冷血的父亲让毓婉感觉陌生,她傻愣愣望住佟鸿仕气喘吁吁涨红的脸,耳边还响着思唐呱呱不绝的啼哭声,佟苑里所有能带给她回忆的物品开始天旋地转起来,每一样标注佟苑标示的摆设陈列的物品似她从前使用过的模样,又不似。这不再是她的家了,这是父亲和流芳的家。所有的物品渐渐化成了鲜艳的红色,无声无息恭贺眼前一对老夫少妻百年好合,毓婉边笑边点头,眼底满是冰冷入骨的寒意:“好,好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父亲是现在就想与我恩断义绝吗?““你嫁给杜家就是杜允唐的妻子,杜家的媳妇,有他们一口饭就需有你的,至于钱财也自然应该由杜家来供给,你方才说什么要用用佟家的钱去救杜家,非但是荒谬,更是万万不能的。”佟鸿仕在流芳凌厉目光的怂恿下态度也异常强硬起来,他不耐烦的挥了挥衣袖拦住毓婉和一旁哭闹的孩子:“今日就在佟苑睡下吧,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回杜家去。”“允唐重伤逃走了,杜家夫人溘然仙逝,杜家老爷中风卧床不起,今时今日杜家已经散了,父亲知道吗?”毓婉沉重的语气让佟鸿仕惊得抬头,目不转睛看了女儿。自从流芳进门伊始,佟鸿仕极少与外界联系,整日都流连闺房之中与这位少年妻子思量究竟去何处玩乐,外界有关上海滩世家诸多纷争一概并不知晓,倒是流芳似乎早知道内情,眼光触碰到毓婉的又心虚弹回,毓婉哽咽,目视自己两鬓斑白的父亲露出苦笑:“杜家完了,我不可能再回去的,因为已无家可归。”佟鸿仕起初瞪着一双眼睛也颇为警察,但转过念沉吟还是落了脸,毫不留情挥了衣袖:“笑话,就算杜允唐如今死在外面,你也是杜家的人。既然你也说,杜家再无可能崛起,佟苑更不能借钱给你去保全杜家实业,你保全的是谁?你保全的产业又会归了谁?眼下杜家实业都交到了庶出手上,你若要是想代为保全,就是在用佟家的钱送与杜家大少爷做人情买卖,简直妄想!”毓婉第一次认识父亲骨子里的冷酷与残忍,她突然意识到无论自己再说什么都不博取到父亲丝毫同情,他只关心是否有足够的钱用于颐养天年,绝不肯不肯将钱拿出来借她应急周转。再解释自己艰难境况也是徒劳,毓婉的心蒙上前所未有的霜冷。先前在杜家被黎美龄和翠琳连番羞辱,最多安慰自己,当不了回家取得钱后来日东山再起,但今时今日再被父亲冷血拒绝,如同生生划断全部生机,天地之大已没有足以让她们娘俩容身的方寸。如果再从佟苑迈步出门,她们母子除了流落街头又能如何?失去庇佑倚靠的她们或许只能凭借典当首饰换取米粮惨淡度日,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留下来,这个家不再是母亲在时的温暖归处了,再强留下来,依旧又是如同杜家一样,是个打了家这个幌子的金色囚笼。毓婉从素兮手中抱过孩子,被秋风冻得瑟瑟发抖思唐哭声微弱,或许连他也知道此刻任凭哭喊全是无用。毓婉贴了贴他滚烫的脸颊,眼中蕴含了泪:“父亲,从思唐降生,你还从未抱过他。”流芳警惕的盯了毓婉的动作,谨防她妄想用孩子逼佟鸿仕轻易就范,斜歪了身子伏在佟鸿仕身畔“鸿仕,我有些不舒服,又想呕了。”说罢,捂住唇将身子歪向一边呕了起来。毓婉走到佟鸿仕面前的步子被硬生生挡住,佟鸿仕原本已经张开的手臂改为扶住了流芳的腰,那一缕浮在眼底的血缘慈爱终还是被眼前的爱情打败,他拍抚了流芳的后背,焦急喊了佣人:“快,快去,给太太请个医生来!流芳,你千万不要有事……”毓婉怀中的思唐也在发烧,被烧红的脸蛋就停在佟鸿仕面前,他却连看也不愿再看一眼,毓婉明白:父亲已经不再是她的父亲了,他用行动割断了父女之间的血脉亲情。心死,莫过于此。毓婉手脚瞬间冰冷。她抱紧思唐靠近胸口怦怦跃动处,连句告别也不想对佟鸿仕说,低低唤一声:“素兮,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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