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她就只能这么搂着他,一边哭着,嘴里不停地说着这些话。差不多天亮的时候,头靠着她肩膀的病虚男子终于沉沉地睡着了。她按了按肿得厉害的双眼,把李筵放下盖好被子,独自一人到屋外的小河找些清水冲洗下眼睛。捧起清冽的溪水,微醺闭上眼轻轻地拍了拍。释缓一些的时候,金黄软和的太阳光线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从那些罅隙投射进来,林间的草木花叶又恢复了色彩鲜亮。微醺嗅到一些芳香甜郁的果子味从近旁的林间传出,顿时心情大好,打算走进去采摘一些果子回去。颜夕那副模样,得多进补些营养才是啊。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溢出几抹笑容。这一进林子,这儿果子鲜亮饱满,那块儿地果子硕果累枝的,乐得微醺托着一进满衣裳的果子,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的,乐不思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微醺想起来要回去时,太阳已经几乎在头顶上方了。可当她回去小木屋时,却发现屋内空荡荡的,门是大开着的,李筵已经不知所向。微醺吓得连忙把满身的果子放到木桌上,奔了出去找人。可这时候李筵他会去哪里呢?“颜夕!颜夕!”她卯足了劲儿地喊,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到底是怎么了?他上哪儿去了?昨夜还好好的…难不成…难不成是睡醒后不见了她,找她去了?还是说,他怪她一走就扔下他好几年不回,如今气得想躲起来不理她?微醺慌极了,一个人像迷途误入了迷障中的蝴蝶,四处张寻着,却始终寻不到出路。李筵他…会不会在着急找她的时候,一不小心滚下山崖?会不会…突然间就体力不济…昏倒在树林里?万一这儿有猛兽出没…那…微醺的心焦极了,可她又寻不到,一个劲儿往密林深处乱窜乱钻,身上、脸上没少被那些垂坠下来的枝条划伤。走着、走着,她终于累了,瘫倒在地上…她抓着地上那把混合着草灰的泥土,眼泪再次一滴一滴落下,双手被湿润的灰土黏糊了。“颜夕…你又上哪去了呀…”她低声哽咽道,双肩一耸一耸的。“呲嚓呲嚓…”突然,静谧的林里,她听见了有人用铁锯锯木的声音。“咔!咔!咔!啪——沙沙沙——”是树木被砍倒下来的声音。“呲嚓呲嚓…”微醺站起来,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呲嚓呲嚓…”声音越来越近…透过枝叶耀目的光亮,她看见一个高大而略显单薄的背影隐在灌木丛中。他执着一把铁锯,把那粗壮树干上的枝卡都剃掉。手边扬起了细细碎碎的屑末。这时天边飘来了一朵云,把太阳炙烈的光线掩盖住。林间阴暗清凉起来。那人擦了把汗,抱起那些木块直起身,准备往回走。在他转身的瞬间,本来淡漠的表情一下子被冲垮掉。眉心越拧越紧,终于,手边的木块一下子就“咵啦咵啦”掉落下来,砸到了脚都不知道痛。然后,他苍白瘦削的脸上出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眼眶开始呈现了水润的亮光点点。微醺看得有些心疼,连忙跨出了草丛,轻唤了他一声:“颜夕。”他怔怔地茫乎地慢慢向前迈开脚步…可走了几步,他就突然由于过烈的情绪霎时间喷涌,血气贲张上涌而身子支撑不住,脸呈痛苦状,拧着眉,捂紧心口的位置。“噗!”一声,殷红的鲜血从口中喷溅出,晕红了他原来苍白的薄唇。“唰啪”地一声,他单膝坠倒在落满枯枝叶的泥土里,痛苦地跪倒在地,微醺连忙快步往前跑去…“沙——沙——沙——”“蛤…蛤…蛤…”微醺一边喘息着,一边紧张地往前,脚步都深深埋进深落叶里,又迅速而艰难地迈出。李筵痛苦地挣扎向前伸出一只手,还溢着鲜血的嘴微微开启,眼中溢着不敢置信的泪光低声嘶哑道:“你…你…真的是醺儿吗?”“你…真的是醺儿吗?”他最后带着哭腔这么说,眼泪不可抑制地从眼眶边掉出。面色因为激动和哭泣而渐渐泛红。“你…真的是醺儿吗?”他颤抖着手指着,试图想要触摸她的脸庞,却终是身子倒在枯叶土里寸步难移,最后微醺抑制不住地哭着飞扑进他怀里,紧紧地久久地搂着他。“颜夕!我是醺儿!是醺儿!是醺儿!我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树林间枝叶交错旋合,整座树林都在沙沙作响地旋动着…旋动着…一直一直回响着这两个声音:“醺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颜夕,是我!我回来了…”那夜,两人相拥在那个逼仄的小木屋里,屋外雷声响起,雨声毫无预兆就“哗啦啦”倾倒而下。夏季的天气,白天明明还明媚灿烂,到了夜里就暴雨倾盆。微醺被紧紧地拥在怀里,今天一天李筵才吃了几个果子。她想推开他,可无奈才刚刚推开一点,立马就又被他死死搂紧了。她有些无奈:“呃…颜夕…你真的不饿么?好歹过去吃点东西…再抱啦。”李筵却依旧一动不动,生怕自己捉住的只是幻影。这几年时间,他似乎又长高了,如今她靠过去只能到他胸腔,所以他轻而易举就能把她抱起、托回来。过了一会,他才微微松开臂膀,声音低沉嘶哑道:“你…饿了吗?”微醺摇摇头道:“不,我刚才吃得有点多,是怕你饿了。”“既然不饿,那再让我抱一会。”说完,他又按着她的后脑勺往他胸怀里钻。微醺嗅到了熟悉的体味,觉得心异常地安定,她放松地把双腿也蜷缩起来。李筵顺便双臂一捞,把她整个像一个“球”一般全拢入怀中。她趴在他胸前,羞涩道:“我们…今夜就这么睡吗?”外头的雨声已经盖过了她的声音,李筵没有听清,于是垂下头来,把耳朵凑在她嘴边,然后柔声道:“你现在可以再说一遍,我方才没听清。”微醺感觉内心一阵一阵暖流涌过,以前他是从没有一次表现出这样的体贴温柔,和如此在乎过她的每一句话呀。“我是说,难道我们今晚要这么一起睡吗?”她的声音甜腻而娇羞,凑在他耳坠边颤动得他的心一阵一阵麻痒。他立马拥着她倒在了床榻上,掀高了被子,用头抵着她的额头。然后漆黑中,突然看见眼前有水润般的光亮,一滴滴落到她的脸颊边,顺着脸部弧线倾泻进入嘴角。那苦涩的味道,是他的泪。然后,黑暗中,就听见他哽咽的声音,边哭还边笑着道:“醺儿…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每天夜里,我必须每夜不间断地梦见你,然后…才不讨厌夜里…”“当我以为自己复仇后…会快乐时,却发现…回头我把你给丢了…然后才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我除了你…就是一无所有啊…”“登上权力的高位后…我又能怎样?我身边再也没有人了…我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觉得冷啊…”“我拼了命地…让百姓们过得更好…只想抵偿今生的罪孽…让来世能遇见你…”他一边说着,眼泪鼻涕就一个劲儿“啪嗒啪嗒”地坠落到她脸上,不一会儿,她就成为了真正的“泪人儿”。“醺儿…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只要爱你…”无可抑制地哽咽着,泣说着,他就低下了头来,亲着,吸吮着,把她脸上的他的泪水吸干、舔干。微醺一个劲地在下方听他说着,其实私下里那些泪水是他的还是她的,已经傻傻分不清了。她只感觉自己的心是与他一样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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