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突邛和多喆伸手按在腰间刀柄之上怒目圆睁,侯震和周举也是毫不示弱挽了挽袖子,就连坐在主座之中不愿说话的阚图,在听到了寇重山那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语气,也不禁眉头紧蹙,目光阴沉。
这可是在他阚图的中军大营之中,你寇重山就算是聚武堂的一名舵主,那也不能在自己的地盘上一点面子不给呀。
他一直让朱毕出面交涉,就是想留有转圜余地,等到二人实在僵持不下之时,他再出面各退一步不就问题解决了吗。
他让朱毕喊出五折属于漫天开价,但你可以就地还钱嘛,生意本就是谈出来的嘛,可你寇重山倒好,吃干抹净,一步不让,这分明是仗着自己武功好、背景硬,要生吃了他阚图嘛。
可你寇重山也不想想,你现在身处十余万大军之中,若是惹恼了自己,就你那五十名所谓的高手,自己就是用人堆也能把你们给堆死,反正你们私下接的这笔买卖,聚武堂并不知情,到时候来个毁尸灭迹,看你寇重山还嚣张不嚣张。
想到这里阚图不禁面露杀机。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时刻,忽然,一阵桀桀笑声从帐外传来,还未等帐外侍卫和帐内众人反应过来,帐中主座之后已多了一名枯槁老人。
他伸出右手,轻轻按在阚图的肩头之上,微微笑着说道:“各位,何必为了这些许碎银伤了和气呢?”
阚图此刻已是大气都不敢喘,背后的那股杀意令他背脊发凉,寒毛倒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由自主地一颗颗滚落而下,他毫不怀疑,身后这人只要微微一个念头就能瞬间要了自己的小命,所以他只能心惊胆颤,头也不回地颤声道:“前辈误会了,我阚图乃是一言九鼎之人,答应过寇舵主的银子一个子儿都不会少,稍后就命人奉上。”
阚图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和来历,但此时出手肯定是站在寇重山一边的人,虽然在这中军大营之中,他也有几分把握对方不敢将他如何,可毕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几万两银子而已,他的命可比那些普通士卒的贱命金贵多了。
老人轻轻拍了拍阚图的肩膀,点头说道:“将军果是有信之人,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老人边说边放开拍在阚图肩头的那只手掌,朝寇重山说道:“重山,还不快谢过阚将军。”
寇重山笑着起身,冲阚图抱拳一礼,朗声道:“那就多谢将军,在下却之不恭了。”
寇重山一边答谢一边心中暗想:“这老魔头一路之上都是当的缩头乌龟,从来不见他露头,今日总算是办了件人事儿了,若不是他出手震慑住阚图这帮莽夫,说不定自己还会与他起些冲突,但阚图毕竟是南部军的主将,杀肯定是不能杀的,说不定事后闹大了,自己还要吃些亏。”
寇重山想得没错,孔学礼本来的确不想露面,所以连寇重山他们来见阚图他也不愿现身,只是在暗中听着他们的交谈,可眼见这阚图要翻脸赖账,老魔头可就忍不了了,毕竟这些银子有一半是他的,所以他才决定稍微显显手段,吓一下这军中莽夫。
果然,他一出手这阚图就立刻服了软,所以他也就没必要再把事情闹僵了。
见老人放开了自己来到前方,阚图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仍是不敢大意,当即拱手问道:“敢问前辈大名?”
“将军不必客气,在下只是山野之人,暂时在聚武堂挂了一个长老的闲职而已,此次只是路过狼牙州时听说了此事,就顺道过来瞧瞧热闹而已。”即便是在此,孔学礼还是谨慎万分,不愿说出自己的姓名和来历。
可就算如此,阚图还是心中一惊,聚武堂的长老,光是这一个身份,份量就足够了。
聚武堂的几位长老,哪一个不是傲世江湖多年的绝巅高手,听说就算是蒋啸天都对那几位长老客客气气,他阚图身为西辽高官,怎会不知一二,所以瞬间打消了其他想法,这十万两银子看来是省不了了。
得知对方身份后,阚图立刻命人在主座右侧安排了桌椅,并献上香茗请老人和自己平肩而坐,待老人入座后,阚图再次开口说道:“早知此次有聚武堂的长老出面,在下哪里还会担心许多,只是不知寇舵主所说的出兵一事是否也是长老的意思?”
孔学礼蕴含深意的笑着看向阚图:“将军是不是觉得那少年的人头不值十万两,现在有些后悔了?”
阚图赶紧说道:“哪里哪里,区区十万两,别说买那少年的人头,就是劳烦长老亲自跑这一趟也是物超所值了,只是辛苦长老了。”
孔学礼心中不屑:“难怪这阚图屁本事没有,却能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这马屁功夫倒还真是一流呀。”
“我也觉得将军这十万两花得有些冤枉,明明是一桩都能挣钱的大好买卖,如今却要将军独自破费许多,是有些划不来呀。”孔学礼说道。
阚图心中一动,他立刻明白这老东西话中必有深意,于是顺着他的话问道:“哦,还有这等好事,恕在下愚昧,确实看不出其中玄机,还望长老指点。”
孔学礼笑着说道:“指点可以,但事先说好了,若是挣到了银子,老夫要分三成。”
阚图笑道:“哈哈,长老放心,若是真有这等好事,到时在下定然双手奉上。”
孔学礼想了想又说道:“对啦,老夫此间事了之后要潜心闭关,需要十名长相俊美一些的少年伴我修行,将军可有人选呀?”
阚图顿时明白了其中龌龊,不由得一阵恶心,难怪先前寇重山也曾向他询问此事,原来是为了满足这老怪物的龙阳之好,心中虽觉恶心,但他脸上却并未表露,答道:“巧了,我在狼牙州的别院之中就有一些书童,正好可以送与长老。”
他不过是嘴上应付,到时大不了派人去暗中抓一些寻常人家的少年拿来充数便可。
孔学礼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那好,老夫就将这一本万利的买卖告诉将军。”
阚图顿时正襟危坐,竖起了耳朵。
“这买卖就是——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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