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浦郡顺江而下,过夔门,经瞿塘峡、巫峡、西陵峡便进入东吴峡州境内。吕飞和严敏都是第一次坐船,沿途很是新奇,特别是蜀地境内江流湍急,沿江两岸处处都是奇石险峰,雄伟壮阔,让人心情激荡。而且蜀地奇人异士甚多,他们在巫峡之时就曾遥见一青年道人踏江而过,其身法之快,修为之高,令吕飞和严敏都瞠目结舌。
进入峡州之后江面变宽,水流也变得平缓,一路之上美景如画,令人赏心悦目。半个月的时间客船就来到了秋浦郡辖内,只见远处一座巍峨的大山,出现在了视线之内。整座山峰云雾缭绕,亦幻亦真,如人间仙境般矗立在大江北侧。
吕飞向船家打听得知,此山正是道教祖庭九华仙山。他对九华山早有耳闻,知是道教祖师南华仙尊的修仙之地。自战国庄子创立道家学派以来,道教就长盛不衰,世人更是尊称庄子为南华仙人。九华山作为他的修仙道场,上千年来一直都是道教信徒的心中圣地,来此敬香许愿之人常年络绎不绝。更有传言,大宗师玄雨真人已经将要修成仙道,成为自庄子之后千年来第二位成仙之人。
正好途经仙山,吕飞不愿错过,决定弃船登岸前往九华山开元观一游。付了船资,吕飞和严敏牵着老黄马拾阶而上,朝山门而去。
走出一段路程之后,吕飞很是疑惑,照理说这九华山应该是常年香客游人不断,可今日一路之上他们居然连一名香客都没遇见,这很不合常理。
前行十余里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山门之前。
吕飞惊讶地看着眼前一幕,山门之前十几名道士负剑而立,正拦着另外一名青年道士不让他上山,而那名青年道士正指着那群拦他的道士破口大骂。
只见那青年道士唾液飞溅,出口成脏,各种难听的话层出不穷,气得那群守山门的道士都涨红了脸颊,恨不得立刻将他的舌头给割下来,手中道剑随时都可能出鞘。
吕飞张大了嘴巴,他愕然发现那名青年道士他见过,竟是在巫峡之时踏江而过的那位高人。当时吕飞和严敏遥见他踏江水而横渡江面,那是何等的仙风道骨,其高人风范令吕飞心中甚是钦折。可如今见他脏话连篇,唾液横飞,如市井泼皮一般,哪里还有一丝高人的风采。
这时,那青年道士也见到了吕飞他们到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来到他们面前,噼里啪啦地一通诉苦,要让吕飞给他评评理。
经那道人一番诉说,吕飞总算是搞明白了事情原委。原来不知什么原因,九华山已经封山十数日了。开元观的道人在秋浦郡城内也已经张贴了告示,告知欲上山敬香许愿的游客,近日山门关闭暂不接待。
那青年道士和吕飞他们一样,都是沿江而来并未入城,所以不知道封山一事。那道士从蜀地相隔数千里远道而来,本是要去开元观与众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坐而论道,可如今却被拦在了山门之前不得而入。他心中本就气愤,而那群守门道人又如木头般的油盐不进,所以他就破口大骂开了。
知道原委之后,吕飞也是无语,这九华山从来不曾封山,怎么偏偏他就遇上了。他向守山众人再次确认,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无奈只能掉头回返。那位青年道士经他劝说之后,也一路骂骂咧咧地随吕飞他们一起下山了。
一路之上,吕飞和他攀谈得知,此人无名无姓,道号无名,来自南蜀峨眉山的一个小道观。他幼时得病遭父母遗弃,被那道观中唯一的老道捡到,从此二人便在道观之中相依为命。
前些时候老道病逝,临终之时唯一的遗憾就是未能到九华山论道,所以无名小道便背负着老道的骨灰前来九华山论道,要了却他师父的夙愿。
“看道长武功惊人,尊师一定是位武林前辈高人吧?”吕飞向无名问道。
无名挠了挠头说道:“武功,我不会武功呀。我师父一辈子就在道观之中,给一些乡民看病问诊,没见他有什么武功呀?”
吕飞看着无名,见他神态自然,语言诚恳,不像是故意隐瞒,便再问道:“道长前些日子,在巫峡之上踏江而过,那份内力和修为绝对不是一般高手所能做到的呀。”吕飞自问自己已算迈入了二品境界,一跃数十丈是能做到,但要如无名那般从容地踏江横渡,却是绝无可能。
“哦,你说那天,那天我是饿急了,摘了江边一处农田里的几根苞米,结果被几个农家悍妇一路追赶到了江边,迫不得已才借水逃遁。”无名脸上发烫,将糗事说了出来,很是不好意思。
“哈哈,你从江上飞过,是偷玉米被人撵的?”严敏听到如此奇葩之事,口无遮拦地哈哈大笑。吕飞也满头黑线,不敢相信。
无名尴尬地说道:“没办法呀,师父他老人家给人治病问诊从来不收银钱,还免费将我们从山上采的药材赠送于人。他去世之时,道观里是一枚铜板都没有,我一路行来都是野果山泉充饥,偶尔实在饿坏了才到田里挖点番薯玉米之类。”
“你师父真傻,连自己都吃不饱了,还送人药材。”严敏心思单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吕飞也深有同感,但嘴上却说得很是得体:“尊师治病救人不取分文,孑然一身而去,不沾半点世俗铜臭,实为仙风道骨的隐世高人呀。”
听到吕飞赞美师父,无名也很是高兴,继续说道:“我和师父常年上山采药,有些药材会生长在一些山势险峻的悬崖峭壁之上,所以师父便教了我一套呼吸吐纳之法和一些提身纵跃之术,以免在采药之时遇到危险。常年累月下来,一些险山峭壁就如履平地了,水面之上,提气而行也是能轻易办到。”
吕飞心中暗暗惊叹,果然世界之大,隐世高人大有人在,谁能想到峨眉山中一个小小道观,竟住着一位绝顶高手,其境界之高,从他徒弟的修为就可见一斑。光是无名踏江而过这一手,其境界就已远超一品,破入四境之中了。
三人一边聊一边朝山下走去,一路之上吕飞数次听到无名肚中的咕噜之声,于是便邀无名一起入城共用晚餐。
无名听得要去酒楼吃饭,肚中更是饥饿,但和吕飞初次相识又有些不好意思,最终在吕飞地再三邀请之下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跟他们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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