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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子他们还没有出来，应该还没看到清雅。楚旭泽在奔跑中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下一步要怎么做。这时，幸好大友和丁香他们带人赶了过来。这是他们约定好的集合地点。楚旭泽指了指仓库的出口。大友立即明白，领着一队人朝着出口猛烈的开火。丁香奔过来，和楚旭泽一起查看李清雅的伤势。李清雅气息微弱，只是微微睁着眼睛，看着楚旭泽。“清雅，你还好吧？坚持一下，我带你去找老周！”李清雅动了动苍白的嘴唇，可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清雅同志的伤势很重，你赶紧带着她去老周的诊所吧！他在那边都准备好了，就怕咱们同志受伤！”“好！”楚旭泽抱起李清雅。“洋火柴已经成功登上了去往天津的货车！撤退时，别忘了把仓库出口那边清雅的皮箱一起带走！”楚旭泽交代完毕，便抱着李清雅离开了。“好！保重！”丁香挥了挥手，转身通知大友，他们今天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不必恋战，可以撤退了。大友带着众人，一边打一边朝着东边来时的方向退去。等六子他们冲出仓库的出口，已经看不到人了。枪声停了下来，漆黑的夜色之中一片诡异的寂静。“人呢？刚才的人呢？都哪里去了？”六子疯狂大喊。可是没有人回答他。“赶紧找章处长汇报吧！”张春垂头丧气的抹了抹脸上的黑灰，又拍了拍身上的便服。刚才被手榴弹一波又一波的炸，耳朵都快炸聋了。等章行一派人将整个火车站台全都搜一遍之后，他沉痛的发现，杨得财跑了！章行一疯了一样破口大骂。他想不通，煮熟的鸭子竟然就这么飞了！开往南京的火车早已无影无踪了。“六子，你赶紧带上人去趟南京，与那边联系一下，协助我们寻找杨得财！”“是！”六子领着人走了。“其余人，归队！”“是！”“等等！”一人用蹩脚的中文叫住了章行一。李清雅最后的表白章行一抬头一看，竟是吉川真树。“少佐！您也过来了！真是非常抱歉！敌人的火力太猛，杨得财他……跑了！”“八嘎！”吉川真树大怒，上去就扇了章行一一巴掌，“不仅是杨得财跑了，我们宪兵队还牺牲了7名战士！你要如何交代？！”章行一被他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当下也不敢去摸脸，而是勉强打起精神，打了个立正，“属下失职，请少佐责罚！”“责罚？就算要了你们的命，又能怎样？你们这些贱民卑微的性命，如何与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勇士相比？！”吉川真树拔出腰中刺刀，指向章行一。章行一吓得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是！是！我们这些贱民的性命实在不敢劳烦少佐大人，不如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一定将杨得财抓回来！”“抓回来？哼！在我们的地盘上尚且不能抓到他，离开上海，你上哪里去抓人？”吉川真树这时环顾四周，“洋子少佐呢？不是与你们一起来的么？”这话提醒了章行一。对呀，还有石田洋子和楚旭泽呢！自己此番前来，是有领导带队的嘛！就算不能往石田洋子头上扣罪名，可楚旭泽作为侦查处的处长，与自己一起前来，也算是执行任务的吧？这过错怎么能自己一个人背呢？而且，如果石田洋子对楚旭泽有意思的传闻是真的话，吉川真树这个乌龟王八蛋铁定恨死了楚旭泽，嘿嘿！他眼珠子转了转，连忙道：“洋子小姐应该和楚处长在一起！此次行动洋子小姐亲自带队，楚处长受洋子小姐指派，也到现场配合我们行动处抓人！”吉川真树闻言果然顿了顿身形，眯起了眼睛，沉声问道：“楚处长也来了？现在人呢？”。……楚旭泽抱着李清雅奋力跑出火车站，奔向自己的汽车。怀里的李清雅嘴角渗出血迹，她正用微弱的目光紧紧的望着那张俊美的脸。“别费事了……”她说。楚旭泽闻言没有放缓脚步：“不行，你需要马上看医生！”“没用的……我知道自己不行了……”李清雅微微笑了笑，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放我下来，我有话要说……”楚旭泽望了望四周，寂静又漆黑的火车站门前，只有一块日本人树立的石碑静静的立在那里，宣示着这座城市的主人，却连个歇息的地方都没有。他咬了咬牙，轻轻将李清雅放到地上，将她的上半身紧紧揽在怀里。“不要管我了，我出事，你肯定会立即暴露的，撤退吧……”李清雅依旧微笑着看向楚旭泽。“不！你是我的战友，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撑着点，我这就带你去找老周！”楚旭泽沉声道。“不……”李清雅虚弱的摇摇头，她的嘴角又流出了许多鲜血，眼神也渐渐变得有些迷离，她努力的集中着精神，不舍的看着楚旭泽，因为真的是看一眼就少一眼了。“虽然我们只是假装的夫妻，可和你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事……希望你能看到赶走日本鬼子，全中国解放的那一天……到时别忘了在梦里告诉我一声……”温柔的话语轻轻低喃，有着李清雅嗓音中特有的舒缓。“好！”楚旭泽用力点点头，他的眼睛有些发红。他怀里这个鸽子般娇小的女人在渐渐的变凉。经验告诉他，她的确已经快不行了。即便是临死前，李清雅也依旧有些矜持。她很想说的话，还不知道应该怎样说出来。可是她发现自己眼前渐渐发黑，就连近在咫尺的楚旭泽，都几乎融进了漆黑的夜色里，有些看不清晰了。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她一边抬起手去寻找那张让她魂牵梦绕的脸，一边深情的望着已变得遥远又模糊的眼睛，突然拼尽全身力气大声道：“我爱你，楚旭泽！”别动！站直了！可是紧接着，李清雅的手臂重重的垂下了。她微张的眼角缓缓流出红色的泪水，带着幸福的微笑离世了。能在临死前说出自己积压了很久的心里话，李清雅已别无所求。“清雅……清雅……”楚旭泽木然的低声轻唤，心中的悲恸无以言说。他的脑海里满是平日里，他和李清雅假扮夫妻一起生活的场景。而这最后的表白，是他始料未及的。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理想和信念在支撑着这娇弱的身体来承受间谍工作巨大的压力。现在才知道，还夹杂着这样一份特殊的情感。但是自己从未喜欢过她，从来只是把她看做自己的同志和战友。于是楚旭泽心里更加难过，眼里缓缓流下泪水。“楚处长？您在做什么？”行动处特务王大个特有的沙哑嗓音，突然在楚旭泽身后响起。楚旭泽依旧蹲在地上抱着李清雅。他没有回头，只是沉声反问道：“你不去抓杨得财，跑到火车站外面来做什么？”王大个伸着脑袋，看到楚旭泽怀里好像抱着一个女人，衣服上满是血迹，显然起了疑心。他上前几步，追问道：“楚处长抱着的是谁？是受伤了么？流血了？”楚旭泽知道王大个怀疑他了，俊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是内人，来买火车票，却意外受伤了！”“是嫂子？难不成是被西货场那边的流弹打中了……”王大个勾起嘴角笑了笑，多年的特务工作让他的鼻子就像狗一样灵敏。他嗅到了地下党的味道。迅速抬起手中的匣子枪，指向楚旭泽，他一脸玩味的问道：“局长一直说咱们局里有奸细，搅得弟兄们不得安宁，却不知楚处长有什么看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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