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皇帝上位时年轻,所以大婚了一次。哦,我应一声,我怎么没见着?哦,对了,我那时候正睡着呢。望月说那场面可热闹了,人乌压压的多。大红的绸缎不要钱似的用,铺天盖地快把日头都比了下去。皇后坐在十六抬的大花轿里,从正宫门进来,可风光了。皇后?皇后是什么东西?皇后就是天底下最风光的女人。为什么?因为她是皇帝的老婆呀,正宫娘娘,独一无二的存在。那怎么个风光?母仪天下,全天下的女人都要以她为表率,文武百官见了她都得磕头跪拜行礼。别人给她磕头对她有什么好?能增寿添福长道行吗?望月语塞,瞪着我,手里的宫扇也不摇了。最后她摇摇头,说不能。那有什么用呀,没意思。我一甩手。她若有所思,却依然执迷不悟。对了,你认识丹琛没?我又问她。丹琛?谁?她不认识。就是。。。。。。十王爷,全皇宫长的最好看的男人。我兴奋说道。胡扯,皇宫里只有皇帝一个男人,哪里来其他的。望月又开始摇扇子。我笑,跳起来,拉她手。管他呢,反正丹琛最好看。改天我介绍你认识他,他可好玩了。望月点点头,答应。哎,我心里又有了问题。望月,你待在宫里那么久,怎么还会差点被捉住?说起这事望月脸色白了白,皱起眉头气呼呼。为只为皇后娘娘设宴,我偷喝了几杯酒,就睡倒在坤宁宫后花园里。不曾想,醒来就已经是端午,到处都是雄黄粉,熏得我连变幻都不行。夺路而逃之际,被人瞧见了,就喊打蛇打蛇,吓得我心都快跳出来。幸好离海池近,还遇见了你。胭脂,你本事真高,都不用怕雄黄。什么呀,我哪里不怕,不怕我还躲水底下干嘛。不过论道行我自然是比她高许多许多。一则我天生元种,出娘胎就练。二则我到底有个师傅,带着我在终南山下修行,是正规的道法。她是机缘巧合才入道,修行又偏颇,只吸月露精华,终究不是正道,差远了。她虽然能变化成人,但到底马脚很多,十分顾忌。身上的气味也掩盖不住,头顶上黄澄澄三尺妖气,冲天。我少不得用鲜花给她盖住。皇宫里到处都是镇檐兽,怒目瞪眼,呲牙咧嘴,都不是好相与的。那次我带她去丹霞宫。那个皱眉头的家伙留了许多好吃的,我想让望月也尝尝鲜。刚到门口,望月就扛不住,钗环螺佩跌一地,丝罗软裙随风散,她犹如蜕皮,登时现出原形跌在地上打滚。吓得我,急忙捞起她就跑。丹霞宫太煞了,也不知镇了什么猛兽凶神,一点都不慈悲。她震的元神都快散,奄奄一息,气若游丝。我急的团团转,只得沉在海池底守着她。好在海池底地气足,那晚又是圆月夜。她吸着地气,吐纳月华,终于慢慢恢复。我内疚,再也不敢提去丹霞宫的事。连自己都少去了,有点可惜那满桌为我准备的好东西。罢了罢了,岁月漫漫,不急在一时。不许霸王,霸王打屁屁哦!端午一过,粽子就成了昨日黄花。没有了喧闹的人声鼎沸,没有了刺鼻的雄黄艾草,蛇的好日子又开始了。御膳房里的粽子留了很多,我用法术拖了许多回来,吃个过瘾。就是那棕壳麻绳太恼人了,我十个手指不甚灵光,解不开用牙咬,一嘴的粽叶,难受。望月给我弄了把小银剪刀来,方便多了。人说快刀斩乱麻,我看剪刀也行。剪断麻绳,剥掉棕壳,露出浑身黏液香甜可口的雪白粽子,我一口口咬,吃的不亦乐乎。望月挨着大柳树,摇着宫扇,和我闲聊皇宫里的八卦。她说这几日宫里突然流行眉心痣。上至皇后下至宫娥,都在额头上点一颗。也有讨巧的妃嫔,变化出梅花形,鸡心形,菱花形,各式各样。我噗呲笑,真是东施效颦。任这些女人折腾,哪一个能似丹琛那般浑然天成。我说丹琛,望月哦一声,说皇帝也赞十王爷那颗朱砂痣倒是第二好。哎?竟然不是第一好?那第一会是谁?望月摇摇头,说皇帝没说。我顿时没兴趣,低头吃粽子。吃着吃着,突然眼前望月一张脸逼近,上上下下看我。怎么了?我被她搞得浑身不舒服。她说,胭脂,我竟忘了你眉心也有朱砂痣。这有什么奇怪的,娘胎里带来的,又不是我想。她却依然将我端详,突然伸手一点我眉心。“别不是皇帝心目中第一好的朱砂痣是胭脂你眉心这一颗?”我哈哈大笑,开玩笑,皇帝难道认识我这一条蛇?我傻了才去他跟前冒头,等着被抓去泡药酒给他壮阳吗?望月也哈哈笑。夏天对蛇来说很痛苦,烈日入碳烤,烧得我细皮嫩肉都干掉。白天我和望月泡在海池里都不敢冒头,光是水面上粼粼刺眼的白光都能杀得我们无所遁形,要是冒出头去,估计呲一声,我两就僵直如碳,熟过头了。等到星月升,夜露浓,方才扭扭捏捏摇摇摆摆出水,透口气。望月这几天心事重重,唉声叹气,眼神迷蒙,表情痴呆。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中了什么降头,脑子烧坏了。她幽幽叹气,从来不恼我这张毒嘴。我依然只顾吃,凉粉,凉面,凉皮,我恨不得嚼碎冰,吞冰块,从喉咙口一直凉到尾巴尖。她看着我,幽幽道。“胭脂,我好羡慕你,没有心事,这么单纯。”我差点泪奔,这黄鳝精哪里知道我的苦衷哟。我被自家师傅的阵法困在这鸟笼大的地方,难受死了。我这是化悲痛为食欲,自我消遣。不过这倒提醒我,我抬头,看她。望月,你有什么心事?她不说话,扭捏。我说黄鳝精,你不是女人,别这样。她叹气,说我就想做一个女人。哈?为啥?她说她有了心上人,她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所以想做女人。我瞪大眼,为什么要喜欢男人?男人有什么好?为什么喜欢男人就一定要变女人?男人不能喜欢男人吗?望月也瞪我,她说胭脂,你真奇怪。喂,我哪里奇怪,奇怪的她自己好不好。但望月没心思和我斗嘴,她思春了,发情了,满脑子就只剩下那个喜欢的男人。我实在好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长长眼。这黄鳝精还扭捏,不乐意。以为我不晓得她那些心思,是怕我勾走她的男人吧。真是小人心度君子腹,别说我不喜欢男人,即便是喜欢,天下又有谁比得上丹琛?喂,我说,别不是十王爷丹琛吧?不是不是。她连连摇头。不是就好,不是就没我啥事。其实看不看也无所谓,我也就是好奇。外加想帮你鉴定鉴定,万一有个什么暗疾之类的也好预防。我毕竟道行比你高嘛。我劝说她,心里很好奇。望月思量了好久才点头同意,然后迈开步要带路。走三步,心里有犹豫,看看我。我被她气死,思春了的黄鳝怎么这么作。她最终咬牙跺脚,终于疾步走,带着我。越走越快,原来她也想见那男人,思念的紧。走到一处,突然又停住,回头,郑重其事。她说,胭脂小姐,你可千万不能现身。为什么?她不答,神情古怪。也罢也罢,反正我就是来看一眼,看看被你这条黄鳝精喜欢上的到底一个什么男人。她见我答应,欣喜,面露笑容,又开始作,撒娇。哎呀,胭脂小姐,你别老黄鳝精黄鳝精的叫,奴家有名字的,叫望月啦。我吐血,翻白眼。作不死你。化风,潜行,逼近。一蛇一鳝,瞪着四只三角眼,贼头贼头绕在梁上,凑到窗前窥视。屋子里一个男人,低头,执笔,不知写什么。咦,我定眼看,这不就是那个皱眉的男人吗?好多天没见了,他倒是没变样。“胭脂小姐你认识皇帝?”望月问我。“皇帝?他就是皇帝?”“是呀,不然还有谁?”我恍然大悟,难怪他能入宫,随意安排吃食给我,原来就是这皇宫里的头头呀。“咦咦咦,望月,你喜欢皇帝?哇呀呀呀,难道你想做皇后娘娘?”我乍舌,信子呲溜溜的吐。望月一身黄皮陡然就泛起红晕,她竟然脸红,急忙摇头。“没有没有,他早已经有皇后,哪里轮得到我。”“咦,你不做皇后那做什么?”望月思量。“做什么都没关系,最要紧。。。。。。得到他的心。”“心?你要吃了他?不可不可,杀生要坏修行的。”望月委屈。“哪里呀,我没说要杀他,我是说得到他的心,他的真心,他的情谊。我要他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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