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就在不远,与薛霆竞争的,只剩一人,但薛霆更加靠近。他瞅准,伸出球杆,用力一击。马球高高飞起,落入网中。围观的人一阵欢呼,薛霆大笑着,与队友击杆庆贺,只觉恣意畅快。&ldo;薛家大郎!&rdo;有人朝他调侃,&ldo;马球打得比鼓好么!&rdo;&ldo;总比鼓和马球都打不好的厉害!&rdo;裴荣策马过来,不屑地回了一句。薛霆不以为忤,一笑置之。二人皆是大汗淋漓,除了外衣,到场边饮水休憩。&ldo;元钧,我听说,今日许多人押了你赢呢。&rdo;有人拍拍薛霆肩头道。&ldo;元钧上场,哪次没有许多人来押?&rdo;旁人道。&ldo;这次可不一样。&rdo;那人道,&ldo;这回有不少是女子。&rdo;说罢,意有所指地瞥瞥场边上的一处高台。薛霆顺着望去,湛蓝的天空下,那高台巍峨,上面有些绰绰的人影,似乎花团锦簇。&ldo;听说,有公主,还有几位王公家的县主……&rdo;裴荣笑得意味深长,看向薛霆,只见他笑笑,没说什么。一场完了,众人还想再来一场。一人却道:&ldo;我须告辞了,京兆府中还有事。&rdo;裴荣不满,道:&ldo;钱三,何事这般着急,我等好不容易聚一回。&rdo;钱三苦笑,道:&ldo;还不是剿匪的事。&rdo;说着,看向薛霆,&ldo;说起来,还与元钧有些关系。&rdo;&ldo;我?&rdo;薛霆讶然。&ldo;上次你去剑南,不是剿匪立了功么?京兆府昨日收到密告,说漏网的贼人田七,如今就匿在京城之中。&rdo;薛霆看着他,目光倏而顿住。&ldo;真的?&rdo;裴荣惊喜,跃跃欲试,&ldo;匿在何处?&rdo;&ldo;这我可不知道,那密报上只有一幅画像,据说画的就是田七其人。&rdo;&ldo;说不定是谁随便画的,乱邀功呢。&rdo;裴荣想了想,道。&ldo;应该不是。&rdo;钱三道,&ldo;上头重视得很,来源当是可靠。&rdo;裴荣不甘,纠缠道:&ldo;让我看一眼,我也在城中巡过,或许曾经遇见呢……&rdo;话没说完,他忽然见薛霆走开了,愕然,&ldo;哎……元钧!你去何处?还有一场!&rdo;&ldo;我亦有些事,改日再打。&rdo;薛霆骑在马上,头也不回地驰骋而去。到了家中,薛霆立刻发现气氛不对。去见薛敬,他长叹一声,将今日堂上的事告诉了薛霆。&ldo;宁儿生性单纯,又与邵稹相处多时,动了真心,倒是自然。不过邵稹……&rdo;他神色复杂,苦笑,&ldo;他不肯受我钱财,我倒是真的亏欠他了。&rdo;薛霆沉吟,也将方才在球场上听闻的事如实禀告。薛敬讶然:&ldo;京兆府竟得了这般物证?&rdo;薛霆颔首,道:&ldo;邵稹或许也得了风声。儿方才到归义坊去,那屋宅已经空了。&rdo;停了停,他道,&ldo;不管是何因由,他离开,无论对谁都是好事。&rdo;薛敬抚须,沉思不语。&ldo;表妹何在?&rdo;薛霆问。&ldo;在房中,一直未曾出来。&rdo;薛敬叹道,&ldo;你母亲已经派了侍婢守着,让她想一想也好。&rdo;薛霆点头,没再询问。望望窗外,宁儿住的屋子,在白墙的那边露着一角屋檐。日光斜斜,几只鸟儿欢乐地飞过枝头。室中,却是沉寂一片。宁儿坐在窗边,手支在案几上,托着下巴。她早已经不哭了,泪水的痕迹也已经在慢慢被风吹干,双目中却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她托着腮,只静静地望着外面,目光定定,看着金乌西沉,在树木和屋脊的那边隐没不见。母亲曾说,快乐的时候,每日都十分短暂;而忧心忡忡的时候,每一刻都度日如年。如今,她切身体会,觉得母亲的话真对。&ldo;娘子,主人传话来说,该用晚膳了,请娘子到堂上去。&rdo;侍婢过来,小心翼翼地说。宁儿看看她,没有推拒,应了一声,随她出去。薛敬见宁儿来用膳,颇为讶异,却是欣慰。这个甥女,到底还是懂事的。没有人提白日里的事,韦氏为了不让气氛太僵,时不时问起菜色是否合胃口,多吃一些之类的话。宁儿轻声答应,虽然仍尴尬,却温和有礼。薛霆坐在对面,不时地瞅着她。只见她双眸低垂,眉毛和鼻子构成的弧线,连着细腻洁白的脸颊和脖颈……温婉又乖巧的模样,教人不忍责备。奈何喜欢贼人啊……薛霆心底叹道。晚膳过后,宁儿陪着薛敬和韦氏在院子里散了步,未多时,回到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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