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爷摆手道:“确有古怪,如果他们做下什么套子,二嚼子应该已经发现。不过以防万一……来人!”张四爷身边一钩子兵应声而出,抱拳低首站在一边。张四爷吩咐道:“布阵!七网罗汉阵!一只苍蝇也不能飞喽。”钩子兵听了,一个点头,跳了开去,双手在空中交叉,嘴里打了一串响哨。顷刻之间,十多个钩子兵跳将出来,纷纷把三爪钩持在手中,扎好身形,把这破庙团团围住。而那三只巨兽豹子犬,前爪一伏,利爪伸出,抓得山石咔嚓作响,抬起大脑袋,双目凶光乱射,大嘴一张,惊天动地地吼叫起来。三只豹子犬同时吼叫,那吼声真是震动得十里八郊一片轰鸣,声势极大。若是胆子小的人,见到这种如同牛犊一般大小的恶兽吼叫,非吓得腿脚发软,束手就擒不可。豹子犬吼了一阵,破庙中毫无反应。张四爷皱了皱眉,手指伸进口中,“嘘”的一声响哨,那三只豹子犬几乎同时止住吼叫,牢牢盯着破庙,仅喉中低沉嘶吼。张四爷喝道:“二嚼子,去!”只见最高处体形最大的那只豹子犬,一个躬身,硕大的身体一跃而起,在空中稳了一稳,竟落到破庙的屋顶,震得砖瓦碎石齐飞。二嚼子身体极为敏捷,也不停顿,一个扭身,哗啦一声巨响,从屋顶的破洞中跳入破庙。张四爷继续喝道:“三嚼子,也去!”体形比二嚼子略小的那只豹子犬,也从大石上跃下,从地面上直冲而去,如同一团黑色的旋风,从破庙的窗口一跃而入,把那本已腐朽的窗格子撞成碎片,四下横飞。张四爷让两只豹子犬冲入,乃是极狠毒的套路,豹子犬若在房中找到活人,不由分说就会撕扯个四分五裂。如果是火小邪这种级别的人物留在房中,恐怕来不及叫,脑袋就得被豹子犬咬掉。两只豹子犬跳入房中,并无动静,但片刻工夫就又大声吼叫起来。张四爷听到豹子犬的吼声,皱了皱眉,骂道:“奶奶的,居然没人!”张四爷命人撤了钩子兵的七网罗汉阵,自己大踏步上前,一脚将破庙的烂门踹飞,走进屋内。二嚼子和三嚼子仍然在地面上各处不断地闻嗅,显得极不甘心。张四爷抽了抽鼻子,骂道:“烟火味道!”周先生也跟进房中,四下一看,快步走到地面上一小堆灰烬面前,蹲下身子,用手指蘸起一点灰烬,用舌尖舔了舔,说道:“也就走了两炷香的时间。”张四爷点了点头,四下寻去,走到火小邪曾坐过的角落,也蹲下身子,四处摸索了一番,自言自语道:“他们还绑住了一个人,看来这人并没有挣脱开绳索。哼哼,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带走的火小邪。他们带走这种废物有什么用处?难道玉胎珠根本就不在火小邪肚子里?”周先生凑过来说道:“张四爷,嚼子们在这里闻不到他们的气味了,莫非……”张四爷起身说道:“周先生有何高见?”周先生说道:“他们上不了天,入不了地,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用了类似净味散一样的东西盖住了他们的气味。”张四爷说道:“净味散?就算是净味散,我们的豹子犬也不该闻不出来。”周先生低声说道:“寻常的净味散也就罢了,如果那丫鬟小翠真是水家的人,又和他们在一块,就不一样了。水家贼道变化多端,听说其中一项本事就是去除自己身上的味道或者掩盖踪迹,以便接近必要的人物行偷窃之事。若是水家人的净味散,恐怕我们半日之内再也别想靠豹子犬闻到他们的踪迹。”张四爷叹道:“这么厉害?如果任他们跑出半日,我们再找到他们可就难了。”周先生也是低头沉思。有钩子兵飞奔来报:“张四爷,周先生,查到有马蹄印记,有六匹马!看深浅,似乎只坐了五人,空出一匹马。马蹄印向着东南方向的乱石岗去了。”周先生骂道:“好狡猾!从乱石岗这种地方经过,连踪迹也找不到了!看来他们对这一带的地形还挺了解的啊,麻烦啊,麻烦!”周先生踱了几步,闭目思索。张四爷见周先生也是烦恼,等了片刻,直到见周先生眉头展开之时,才适时问道:“周先生,现在该怎么办?”“哼哼,他们毕竟不是飞鸟,也不是穿山甲,只要从地面上过,多少会露出马脚。来人啊,速速把风波寨中的飞鸽全部放出,通知三百里内所有的驿站哨子、茶水脚夫、穿堂掌柜、绿林黑头、马彪山彪,就说奉天张四爷悬赏三千大洋,查四个陇西口音的汉子和一个小姑娘一行五人的下落。火速去办,不得有误!”周先生吩咐道。钩子兵得了周先生的令,飞也似的退去了。张四爷喝道:“好!”周先生哼道:“想跑?以你们那些劣马的脚力,我们必能在五百里内追上!”周先生转头对张四爷说道:“张四爷,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动身。”张四爷一点头,冲仍在地面上苦苦闻味的豹子犬打了个哨子,叫道:“二嚼子、三嚼子,省点力气,再陪爹爹赶路了。”那两只巨犬抬起头来,似乎犹有不甘,仍听从张四爷的号令跳到他身边。有钩子兵上前将豹子犬脖子上的钢圈挂上绳索,随着张四爷出门,众人眨眼之间就从这破庙中退了个干净。再片刻工夫,这一片地方又是空谷幽鸣,寂静无声,再无半个人影,哪似刚才发生了如此多的江湖奇事。暂且不表张四爷这边的部署,再说回严景天、水妖儿、火小邪这边。他们离开破庙,向东南方向奔了数里路,就听到身后的山谷中传来豹子犬惊天动地的怒吼,尽管已经相隔得颇远,但那吼声仍然声势惊人,惊得两边林中飞禽走兽扑腾腾四下躲藏,喧哗不已。严景天他们无不扭头回望,心中暗道:“这是什么怪物!莫非是张四家的豹子犬已经找到破庙了?”想归想,众人丝毫不停,更是快马加鞭直奔东南方而去。又行了十余里,果然如水妖儿所说,前方豁然开朗,现出一大片乱石岗来。这地区乃是一片面积颇大的山谷盆地,常年积水冲刷,地势又低,所以放眼看去,遍地都是高矮参差不齐的碎石,大的石头有数人高。地面上除了石头,无数条溪水纵横交错着从石缝之间缓缓流过。严景天他们一看,知道这片乱石岗能隐藏住踪迹,纷纷下马,牵着马从乱石岗中穿过。火小邪也下了马,默默跟着水妖儿走在队伍中间。别看乱石岗大石林立,却地势平坦,十分好走,以严景天他们的身手自然不在话下,就连火小邪也是丝毫不觉得吃力。所谓乱石岗能隐去踪迹,乃是因为乱石岗以石头覆盖很难留下足迹,就算是松软的地方踩得歪斜了,还有溪水顺势涌过来冲刷一番。尽管如此,严景天还是十分小心,命严守义、严守仁断后,切切实实将所有可能被发现的痕迹销毁。众人走了约半个时辰,严景天摸清了方位,蹲下身子把手按在地面上,又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听,算是探了探附近的情况,发现并没有人追来的迹象,这才带着众人出了乱石岗,上马继续向东奔去。严景天他们这一走,就一日一夜没停,中间不过短短休整了两三次,行到第二天天色大亮,已经离开通河镇三百多里,算是把张四爷甩开了。人还能支持,马却已经都口吐白沫,再跑下去恐怕就会暴毙于路边。严景天只好放慢速度,命严守震、严守仁再去沿路打探到了什么地界,其余人则就地休息。不一会儿严守仁来报,说是前方有一个界碑,此地叫作落马坳,从未听说这个地名。严景天问水妖儿是否知道,水妖儿也连连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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